第827章 扬威大同江(1 / 2)

平壤,偏东南,这里有同一条名为南江的大河,它是大同江最大的支流,水量充沛。

在海翎岛海战发生的同时,周军骑兵且战且退,慢慢将高丽军队引到了南江边。

高丽大军号称三十万,这虽然有些夸张,但连带民夫十几万还是有的。

这已经基本上是整个半岛十分之一的人口了,可见此次动员的力度之大,几乎是倾国而出。

十几万人的行军,也是一件非常麻烦的事情,前后调度和难度非常大。

是以,在周军派出骑兵和高丽骑兵连续狗斗了十余日后,高丽大军才走完了不过百余里的路,缓慢来到了南江东北方的慈悲岭下寨。

“大王,可把某给憋坏了,啥时候能让狠狠冲杀一番啊!”作为最后一批退回来的草原骑兵千户日鲁格,见到慕容信长的第一句话,就是他最直观的感受。

这些天确实憋坏了,因为高丽骑兵的战斗力,不能说低,只能说是日鲁格没见过的这么低。

慕容大王又不许他们一顿勐打把敌军吓跑,于是只能故意不穿甲胃,还要留着手去跟高丽骑兵打的有来有回的。

这哪是作战,这是在演戏。

“哈哈哈哈!”慕容信长将一个装酒的小皮口袋扔给日鲁格,大笑几声后说道:“吾知道你们憋得难受,先安稳几日,保证有你们上场的机会。”

说完,慕容信长拉着日鲁格的手,就走了近了军议大帐中,账内的都虞侯以上军官,都早已聚齐。

慕容信长让日鲁格就在他下首不远处坐下,随后开口说道:“吾拿到了确切的信报,那王昭确实点起了全国军马,预计八万步骑左右。”

此言一出,下面的军将们都禁不住喜出望外了。

从以前得到的消息来看,这海东之地在三国争斗的时候,一般出动军马两方相加也不过就是五万左右,现在竟然一次性就出动了八万。

王景要比其他人都谨慎一些,低声说道:“若是消息无误,算上民夫的话,高丽人这是十抽一,按抽丁来算,至少也是四丁抽一,差不多上是每户出一人了。

咱们这里还没打下来平壤,那王昭也不是昏聩之辈,为何会如此孤注一掷?

难道他不知道一旦兵败,高丽国这小小基业,就会陡然间倾塌吗?”

这一点确实很魔幻,难不成王昭这家伙以为弹指间就能灭了强敌,这越思考,越感觉有点不合常理呢?

一众兵将想了半天也没想透,还是慕容彦超这样的浑人来的直接,“大王,王公,咱考虑那么多干什么?

不管咋样,这高丽国就是这么几万兵马,把他们全在南江边歼灭不就行了吗?”

慕容信长一想也对,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小花招都是徒劳的,不管王昭有什么计谋,自己需要考虑的,就是把他这几万兵马全部杀光,那问题就解决了。

想到这,慕容信长伸手在南江边修筑的军寨处指了指,“王公,某准备亲自领兵攻破平壤城,南江这里,就由你坚守吧。”

王景赶紧出列叉手应喏,他知道慕容信长的策略,现在已经把高丽人吸引到了这边,那么再留着平壤城就没有必要了,肯定是要先强攻下平壤城,解决后顾之忧的。

同时,大军在南江边的这个军寨,正好卡住了南江最为宽浅适宜过江之处。

这边一开始勐攻平壤,高丽军定然也会马上勐攻军寨,以求夺取这个渡江之处,救援平壤城。

“赵思绾!”慕容信长大喝一声,顶盔掼甲的赵思绾赶紧单膝跪下应喏。

“汝这贼杀才应当知道,若不是驸马都尉念在与你兄弟二十年的情分上,你应该早就去十八层地狱受那油煎之苦了。”

若说二十年的相伴,对于自小就形影不离的赵匡赞,赵思绾没有一点感情,那也是假的,特别是他犯了大错之后,赵匡赞还留了他一条性命。

“仆能活命至此,皆是驸马都尉宽宏大量,大王不计前嫌收留,戴罪之人无甚言语,惟愿效死。”

“那好,率领你的一千乞活郎精锐,随王公留守南江吧,若是南江失守,某将尽杀尔等。”

赵思绾嘿嘿一笑,只是这脸上的笑容有些渗人,“若真是被高丽人攻下砦堡,仆一定尽杀左右再战死,不劳大王动手。”

慕容信长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后将蔑儿乞人的千户脱黑答招了过来,“听说蔑儿乞长弓手独步漠北,切勿让吾失望。”

脱黑答赶紧拜伏在地,“地藏王菩萨在上,蔑儿乞一定杀尽王上的敌人。”

王昭其实根本没有什么计谋,因为如今的半岛之上,就只有靠近中原的西侧能养活大量人口,南北全长也不过就是一千里上下,征召起来相当方便,听着夸张,但实际上并不那么吓人。

且由于地势是这种既狭长又短窄的奇葩,导致一旦开战,就要拼尽全力才行,不然平壤没了,开京也没法守。

除非王昭愿意去山上当猴子,或者去海岛上当水猴子,耗到敌人自己撤退再回来。

不!以现在王氏高丽政治格局,王昭敢退到全被豪族控制的山林和海岛,大概率直接就被谋杀了。

所以,还不如将全国能用之兵都带着在身边。

打的过,那就借大胜之机,就在平壤城让各家豪族出人出钱,移民实边,进一步削弱他们的实力。

打不过,那也能把豪族们的私兵都消耗在这,之后不管是回到山林或者去东岸坚守,至少能保证不被当地豪族彻底钳制住。

只是,王昭有一点他没考虑,或者说不敢去深想,那就是万一全军覆没怎么办?

南江边的军寨,其实修的很简陋,除了简单的拒马以外,连地形都没选在更靠近山坡的地利位置,直接就只扎营在了河边几百步处。

王景麾下掌握着禁军安东镇全部和平东镇的一个营,共计约四千人,赵思绾的乞活郎一部一千多人,脱黑答的九百蔑儿乞长弓手。

人数不多,也就是六千人左右,王景的布阵更是大胆,安东镇的重甲步卒就这么五百人一个小方阵,呈前二后三靠着军寨布阵。

而在安东镇的阵型的后面,蔑儿乞长弓手排成了长长的两横排,平东镇的一千精骑,则护卫在左右。

剩下的一千乞活郎,身穿半身环锁铠,手持各种利于近战武器,于寨门口如同疯狗在等待着主人的命令。

高丽军安营下寨之后,王昭亲自领兵过来一看,鼻子都气歪了,你他妈也太侮辱人了!

老子亲率大军三十万到此,你五千人就在大平原上列阵,当老子带着的是什么?三十万头猪吗?

远处,平壤城头燃起了浓浓狼烟,喊杀声似乎都隐隐传了过来,明显是在求救。

因为慕容信长给这些低估了周军战斗力的平壤守军上了点强度,直接让平东镇的步军身穿重甲勐攻。

高丽上将军姜弓珍策马开到王昭身边,作为一位征战三十余年的宿将,他感觉到了一丝丝不对劲。

好像自己这方完全就是在被敌人牵着鼻子走一样,但具体什么地方不对劲,他又说不上来。

“王上,赶紧击溃南江边的北寇渡河去决战吧,不管如何,一定要在西京平壤被攻陷之前,到达城外。”

王昭点了点头,刚要命姜弓珍督大军进攻,前锋兵马使庾兢大声说道:“臣愿领本部一万五千马步军出阵,只需要王上派两千禁军弓手协助。”

庾家在是高丽的顶级豪门,麾下控制的武班就有数百人之多,庾兢是将门虎子在国内素有知兵的美称,他愿意上阵,无疑是最合适的,王昭当即拨了两千禁军弓手给庾兢。

高丽的禁军弓手部队,算是王建时期建立的一直精锐之兵,选各州郡善射者组成。

而庾兢的父亲,高丽开国大将庾黔弼就是以善射着称,所以庾家控制的武班和部曲,也多以善射着称。

庾兢将自家弓手与禁军弓手混编,足足凑了七千人,在这位将二代看来,光是弓手的数量就是北寇的全部兵将的倍数了,这满天箭雨射过去,还不得直接崩溃。

柳衣包手持一张短弓,与周围的同乡们听着鼓声,肩并肩往前走。

他们家乡所在的平州,是属于庾家的地盘,在平州,庾家就是他们这些苦哈哈头顶上的天。

所以哪怕是在农忙时节,庾家一声令下,他们就只能将农活扔给年迈的爹娘,拿上自己的武器,吃着庾家发下来混合着大量野菜甚至泥沙的饼子,来到这几百里以外的平壤与北寇拼命。

柳衣包之所以有这么个奇葩的名字,是因为他生下来家里太穷,连为他做一件婴孩小衣服的布都没有,是他的舅父把自己衣裳撕开一大块,用这块布将他包裹起来,最后也用这块布给他做了件衣裳。

想到自己这个名字,柳衣包就把视线投向了前面一排那个还在抹眼泪的小子,是他舅父的儿子,他的亲表弟。

至于为什么表弟要抹眼泪,柳衣包很知道原因,舅父年前不知道怎的眼睛就看不清楚了,家里倾尽余财给治了好几次都治不好,生活都成问题,就跟别提耕种了。

现在表弟一走,家里就没了人,虽说还有乡邻能帮衬下,但所有的乡里都是男丁被征发只余下了老弱,又能帮多少呢?

柳衣包心里沉甸甸的,他抽动了两下鼻子,不知道等打完北寇回去,家里的田地是不是都荒芜了,舅父会不会已经....。

胡思乱想中,突然一阵鼓响,前面传来了此起彼伏的军令,这一下所有人都慌乱了起来,因为这声音他们哼熟悉,是开战的鼓声。

庾东舸身穿一副精良的挂甲,手持用了牛筋的强弓走在最前面。

他是平州庾家的远支,混了个武班的资格,选了个平州库守队正的小官,在乡间有三百亩土地,附近两三个乡里的佃租,也由他代替庾家收取。

别看是个小官,但手里的权力可不少,特别是代收佃租的这一项,这给了庾东舸上下其手的权力。

反正庾家要的是总数,至于具体谁缴的多,谁缴的少,那都是他说了算。

这在乡里之中,跟拥有了生杀大权没什么区别,想要少缴租,谁家猎户打了野兽,最肥美的肉要孝敬他,谁家打了鱼,最大的也要奉上来。

甚至谁家的小娘、小媳妇长得好,过来伺候几晚,那也是常有的事。

有了这么大的好处,庾东舸对给予他权力的人极为忠诚,穿上了这件挂甲,拿上了强弓,他在心里发誓,一定要把打扰他好生活的北寇给杀干净。

哐的一声铜锣响,左边的队长大声怒骂了起来,让所有人加快速度上前。

这是因为还没到射击距离呢,就有人开始放慢步距,导致一群人走了二十多步,实际上才走了平日十步距离而已。

“你们怎么能这么怕死呢?忘了是谁让你们有白米饭吃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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