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处大朝卧榻之侧,不思如何恭顺保全自身,反要去追思百年前引得天雷勐殛的高句丽,如今大祸临头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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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昭正在发怒,因为这场大战,让他丢尽了颜面,前后加起来两万多兵,甲士五千余,竟然被北寇五千人打的死伤惨重,三易营地方才立住脚,要是上下都只有这点战斗力,还如何解平壤之危?
眼见姜弓珍带着皇甫兆闯进来,王昭脸上先是不悦,但随即想到姜弓珍素来恭敬又是宿将,这么着急前来可能是有什么破敌之计,脸上遂露出了几分笑容。
姜弓珍却没有心思再跟王昭搞什么君臣相得,这他妈都要亡国灭种了。
于是姜弓珍直接一把薅住王昭的手往内帐而去,同时让皇甫兆将周围的内侍赶走。
王昭吓得心都要从嗓子眼蹦出来了,这姜弓珍可行营行营都兵马使,皇甫兆是先锋军兵马使,两人都是兵权在握,要是他两现在造反的话,王昭一时之间还真的没有什么办法。
不过还好,姜弓珍见左右无人之后,立刻低声问道:“王上可知,对面北寇,极大可能就是大朝之兵,大朝绍明天子要把他义子封到我高丽之地来了。”
王昭长长松了口气了,我还以为是你老姜要造反呢,原来不是,只是对面的北寇是大朝之兵这件小....。
“啊!”王昭一下跳了起来,“什么!对面不是辽地北寇,而是大朝雄兵?可有证据?”
姜弓珍于是把所有的信息来源和判断说了一遍,说完还提了一嘴水师可能遇到的危险,王昭听完,恨不得晕过去。
这还不如姜弓珍造反呢,姜弓珍造反,也不过是换个王家人当王。
要是大朝来把他当一百多年前的高句丽打,估计能混上一个未央殿蹈舞,都算他命大了。
不过,此人还算是有点能力,脸色惨白了半晌后,就回过神来了,他将姜弓珍和皇甫兆都拉了过来说道:
“若此事为真,我大高丽国就危矣,上将军和中郎将都是国之勋臣,当此于众昏昏之际,可愿与吾一起,共渡难关?”
王昭都这么说了,这两人能怎么办,况且他们两人,确实是高丽国内豪族中难得比较支持王权的人。
不然姜弓珍也当不了这个控制全军的行营都兵马使,皇甫兆也无法掌握精锐的赤卫骑士。
是以两人都没有商议,当即半跪下地,“臣等,敢不尽心竭力!”
“好!”王昭把两人拉了起来,“对面到底是北寇还是中原之兵,现在还不能完全确定,吾马上派人去召水师快马前来询问。
同时,孤准备再检验一次对面的北寇到底是不是大朝之兵,这次咱们给随军民夫也发下刀枪,一次性出动五万人勐攻。
若是北寇,彼必然不能抵挡。若我还是打不下来,对面就是朝廷大兵无疑。
只要事情确定,就请皇甫中郎将率赤卫骑士护卫某家退回开京,上将军则请留在此稳住形势缓慢撤退,其他都不管,但定要将护卫开京的禁卫带回来。”
王昭这个安排,还挺狠毒的。
潜台词是,万一对面真是中原大兵,那就要用各家的部曲和甲兵在此挡住中原大军的突击,甚至是要把他们消耗在这里。
说完,还怕两人不配合,王昭又赶紧说道:“只要能渡过此次为难,王后一定出自姜氏,姜氏子一定为王,再娶皇甫氏之女。”
半岛这破地呢,自古以来到后面的李氏朝鲜,由于地狭人多,蛋糕就只这么大,且各家都互相联姻,要真论起来大多数豪族都是亲戚,后面都卷到从母法了。
所以在半岛,哪家豪族能够显贵把持朝政,就要看哪家贵族之女能做王后乃至王太后了。
这说他们神似小号东汉,是绝对没有说错的。
王昭这么表态,那就是给了姜氏和皇甫氏两家未来各至少三十年的掌权机会,前提是高丽国能保得住。
这对于姜弓珍和皇甫兆来说,都是非常大的诱惑,哪有人不爱权不爱钱的,就算他们不爱,他们背后的众多族人也肯定是爱的。
两人对望了一眼,皇甫兆考虑了一小会,现在皇甫家的部曲都在他身边,伯父皇甫悌恭在开京做留守,完全可以无伤开熘,于是开口说道:
“如今信风渐起,海上风浪颇大,想来就算水师有变,中原水师要南下的速度也快不起来。
兼之江华湾水道复杂,没有内应,中原水师要进湾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咱们确实可以再次试探一下北寇真假,若真是中原之兵,臣再护大王星夜南归,也是来得及的。”
姜弓珍思考了一会,王昭的要求虽然有些过于毒辣,但是对于高丽国来说,却是有好处的。
中原大兵压境,要是高丽还没有一个统一的领导,下场只能是国破家亡,比起豪族们的生存,姜弓珍更不愿意看到高丽灭国。
于是,这位老将考虑了半天,也点头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