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宁进入辽东已经有数年的时间了,这座学堂,甚至于这个村庄就是他们建立起来的。
不过这对于他们来说,那真的是问题不大,因为这做学堂之中可不仅仅有他管宁。
管宁的同乡好友邴原及平原人王烈,还有郑玄弟子国渊等等。
就这么一票人个顶个的都是一代大儒,别说治理一个村子,公孙度已经开出条件,不管是谁只要愿意,辽东长史就是他的。
只不过除了王烈之外其他人似乎都不感兴趣。
王烈感兴趣还是因为他实在是看不下去辽东这么好的地方这么乱套了。
在这种情况下,这个小小的村落竟然也是丰衣足食,令人称道。
管宁指教学堂,平素里只教导这些人识文断字和德行礼仪,多余的一丁点都不肯多教。
他宁可教出来一群道德君子,也不想再教出一个满腹谋略的不孝之徒了。
结果他是怎么都没有想到,自己的另一个从来没有真的认下来当弟子的家伙,竟然再一次的犯了这种傻。
学堂,也真亏他想得出来。
听着下面那郎朗读书声,看着那有老有少还有小的局面,管宁第一次叫停了他们的动作。
“今日,我等不学礼了。”管宁一句话就让众人哗然了起来,刚刚走到门口的国渊一下子就愣在了当场。
“今日,我等学另一门,老夫今日讲一讲....史记”
这句话一出,那门外的国渊突然笑了起来,笑的很轻,缓缓退去。
这个老人最终还是没有能够永远的安宁下去。
国渊,王烈,华歆他们退隐辽东是因为当时看不到明主,看不到这天下的局面到底如何。
所以不如暂退,以待时机。
但是如今天下局势已经慢慢明朗了起来,他们自然也有了某种想法。
华歆已经联系到了他们,并且如今也已经有了不小的成就,将中原的局势告诉了他们,让他们可以准备挑选明主了。
管宁的同乡好友邴原决定再次蹲守一段时间,王烈想要将辽东之事解决好了。
只有国渊,今日本来是做好了辞别的准备。
同时想要询问管宁可有什么推荐之人,给他些许建议。
但是听到了管宁刚刚的话语之后他改变了主意,与其自己去选择,何不紧跟管宁的脚步,他的眼光是所有人里最好的。
既然他有了这个心思,那么他就一定会有所作为。
到时候,自己跟随便是。
学堂之中郎朗的读书之声已经变了,变成了管宁一个人在那里敦敦教导。
只不过他的这个教导.....
“史记乃是上书先秦,下启初汉,被称之为第一史册,著书的司马迁也被称之为太史公。
只不过尔等可知道这《史记》的故事如何?
这本书并非是那么的一帆风顺,在史记写成之后便被太史公司马迁藏匿了起来,只敢口口相传却不敢拿到明面上,你们可知这是为何?”
“因为....写的太好了?”
“因为太史公得罪了那时候的陛下。”
“因为太史公记录了当朝史。”
各种各样的回答,让管宁微微点头,不过等到他们安静之后他才继续说了起来。
“这些都是,这些也都不是,再问这个问题之前,老夫要再问你们一个问题。
既然史书乃是记录这一段时间之内的事情,为何当朝史却被禁止?”
这个问题很多人似乎都知道不少,但是却没有人敢说什么。
不够别人不敢说,他管宁敢说。
“因为史书是人记载的,只要是人记载的,那就难免会出现偏颇之话。
或许史官全都不怕死,但是不代表史官都是圣人。”
“《孟子·滕文公》曾言,圣王不作,诸侯放恣,处士横议,杨朱墨翟之言盈天下,天下之言,不归杨则归墨。
这里面的杨则是道家的杨朱学派,墨则是墨家的墨子。
他们两个一个是为我,一个是兼爱,两个人几乎是两个极端。
可是在孟子如此说的话语之中,史记之中对杨朱学派只字未提,只因儒家之学,不喜此道。
而笔在太史公之手,自然书写自由他。
另外太史公为何不敢将史记公之于众。
他改太祖高皇帝为高祖,尔等已经学了礼,想来知道太祖和高祖之间的区别。
史记之中共计一十二篇本纪,其中共分五帝,夏,殷,商,周,秦,始皇,项羽,高祖,孝文孝景孝武,还有一篇你们可知是什么?
不是汉孝惠本纪,而是吕太后本纪!”
“太史公可以说这是因为吕太后专权,惠帝无权,为了昭告天下这件事情,不给大汉做任何的遮遮掩掩。
可是吕太后毕竟是太后,本纪之事乃是天下共主所有。
项羽尚有封王之举,那吕太后又是什么?
作为被标榜的史书,如何可以这般误人子弟,太史公的心当真是公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