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世凡的问题，陈雅言几乎也是要冲口而出：喜欢你啊！但是，话到嘴边，又生生地吞了下去。是喜欢他没错，但是，当年的杨世凡要是跟现在的杨世凡一样一无所有，她是否也会喜欢他？

陈雅言的心陡然便慌乱了起来，一直以为，杨世凡会是她这辈子唯一遇到的好男人，也会是她这辈子唯一深爱的男人，但是当时隔多年，他就这样活生生从她的回忆里走到她面前，她竟然怀疑自己的感情了。

陈雅言问道：“你现在每月赚多少钱？”她并非是故意要这样问，只是想看他现在所谓的幸福感，到底是从哪里获得的。

“三千多吧，年尾有一万奖金！”杨世凡也不见怪，如实跟她说了。

三千块，她忽然很想笑，一月赚三千多的男人，泡泡这样出色的女子，为何要跟他在一起？她实在是不明白，真的不明白，莫非，泡泡不知道他家里破产了？

“泡泡她知道你家里的事情吗？还是你一直瞒着她？”陈雅言又问道。

杨世凡笑了，“我从没隐瞒过她，事实上，是她亲自来找我的，我是念完高一走的，回来的时候，泡泡刚高考完毕，她被清华录取了，我哪里敢找她？回来的时候，我很颓废，心里落差太大，无法接受现实，总以为自己还是昔日的有钱人。但是，当爸爸告诉我，家里的房子都要卖掉的时候，我心里彻底绝望了。就在这个时候，泡泡出现了，他让我半工读，不要放弃自己的学业。所以，我除了上班，也在夜校里念外贸英语，去年毕业了。”

陈雅言有些不敢置信，“那泡泡现在做什么工作？她应该也毕业了吧？”

“是的，她本来是可以继续考研，但是她放弃了，已经回来新市，现在在外企工作，收入颇丰。”杨世凡道。

“她刚毕业，能有多少的收入？我不相信！”陈雅言也是刚毕业，姐姐之前为她找了工作，一个月也只有三千多，她是二本院校毕业的，又是新人，所以工资还没提上去。

“她现在还不是很多钱，但是前途光明，她公司是外企，职场竞争十分激烈，但是她上司很欣赏她，不止如此，听闻欢喜集团的总经理常湾湾也在高薪挖她，只看她愿不愿意过去了。”杨世凡说话的语气有些自豪，仿佛被欢喜集团挖角的人是他，而不是泡泡。

不相信，不相信，陈雅言哪里愿意相信？在初中的时候，泡泡与她，都是尖子生，两人在班级里的排名，不是她第一就是泡泡第一。其实她一直都知道杨世凡以前暗恋泡泡，但是泡泡对他不屑一顾。后来高一的时候，她跟杨世凡在一起了，她总觉得自己以后就是嫁入豪门的人，跟泡泡已经不是一个等级了，所以在成绩上，也从不跟她比拼。

那时候跟杨世凡在一起，她看谁，都有一种居高临下的感觉。年少的她，以为这样就是一辈子，所以在被姐姐拆散她跟杨世凡的时候，她不仅仅认为姐姐是毁灭的是她的爱情，而是她整个的人生。

但是，若当年姐姐没有阻止她，她跟杨世凡一起，然后一同出了国，最后她是否能够接受杨世凡家里破产，她被打回原形，然后灰溜溜回国，甚至连大学都未必能上？如今，她虽说是二本大学出来的，但是熬上几年，累积些工作经验，要升迁是可以的。

初恋梦破，她心中开始彷徨惊慌起来，这些年一直支撑着她痛恨姐姐的信念陡然倾塌。她把脑袋窝在膝盖上，然后陡然抬头喃喃地道：“我不相信，杨家在商场上根基这么深，怎么会说破产就破产了呢？而且，杨家真的破产了，那泡泡这样势利的女人，怎么会跟杨世凡在一起?就算他完成了学业，但是现在的他，也只是一个司机，每月收入三千块，是社会上低收入人士，泡泡不可能会跟他在一起的。”

她一夜未眠，第二日一早，便办理了出院手续。她这些年虽然没有跟泡泡联系，但是要找到泡泡的电话号码也不难。

她从同学那边要了泡泡的电话，然后约她出来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