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具满头白发,肌肤惨白的老人尸首。
这人死去已有数日,一柄匕首自背后没入,犹自精光闪耀,显然杀人之人并未与雪公公正面为敌,而是偷袭得手。
但究竟是谁能进得妄求堂的大门,能与雪公公秉烛而谈,能近这魔头三步之内?
李莲花已变了颜色。
那柄匕首粉色晶莹,在肖紫衿大婚的那天角丽谯拿它刺伤苏小慵,而后康惠荷又拿它杀了苏小慵,最后作为凶器被百川院带走。
这是小桃红!
杀人者谁,已是昭然若揭!
笛飞声目见尸首,目中微微一跳。
李莲花垂手自那尸身上拔起小桃红,大袖飘拂,自笛飞声面前走过,他未向笛飞声看上一眼、也未向身周任何一人看上一眼,衣袖霍然负后,笔直向外走去。
门外烈焰冲天,刀剑兵戈犹在,那翻滚的硝烟如龙盘旋,天相狰狞,星月黯淡。
他一眼也未看,就向着东南的方向笔直的走了出去。
一条婀娜的红影向他掠来,“啸”的一声,刀光如奔雷裂雪,转瞬既至。
他听而不闻。
“当”的一声惊天鸣响,那吻颈而来的一刀被一物架住。
红衣人的面纱在风中猎猎而飞。
李莲花从她身边走过,衣袂相交,却视若不见。
架住她那一刀的人浑身黑血,一身衣裳污秽不堪,满头乱发,面目难辨。
但他站在那里,四周便自然而然的退出一个圈子。
在他身周五步之内,山峦如倾。
架住她宝刀的东西,是半截锁链。
是从他琵琶骨中抽出的血链。
红衣人缓缓转过身来。
她尚未全转过身来,笛飞声身影如电,已一把扣住了她咽喉,随即提起向外摔落。
他这一提一摔与方才杀人之时一模一样,甚至连面上的神色都毫无不同。
“啪”的一声,红衣人身躯着地,鲜血抛洒飞溅,与方才那些着地的躯体并未有什么不同。
四周众人看着,一切是如此平凡简单,甚至让人来不及屏息或错愕。
笛飞声将人摔出,连一眼也未多瞧,抬头望了望月色,转身离去。
夜风吹过鲜红的面纱,翻开一张血肉模糊的脸。
四周开始有人惊呼惨叫,长声悲号。
但这人间的一切再与她无关。
她来不及说出一句话。
或者她也并不想说话。
她没有丝毫抵抗。
或者她是来不及做丝毫抵抗。
她也许很伤心。
或者她根本来不及伤心。
一张倾国倾城的面容,绝世无双的风流,此时在地上,不过一滩血肉。
或许连她自己也从未想过,角丽谯的死,竟是如此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