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闲平地起波澜
仲春之月、腓日,轩辕王下诏,要来中原巡视。
上一次轩辕王来中原巡视还是二百多年前,那一次巡视的经历非常不愉快,曾经的神农山侍卫头领荆天行刺轩辕王,竟然一路突破重围,逼到了轩辕王面前,几乎将轩辕王斩杀,危机时刻,幸得珞迦相救,轩辕王才险死还生。
那之后,刀光剑影、血雨腥风,中原死了一大批人,轩辕的朝堂内也死了一大批人,轩辕王的六子轩辕休就死在那一次的风波中,八子轩辕清被幽禁,煊赫显耀的方雷氏没落。
如果把轩辕王打败赤宸、统一中原,率领属下登临神农山顶、祭告天地算作轩辕王第一次来中原巡视;荆天行刺那一次就是第二次;那么如今是轩辕王第三次巡视中原。对中原的氏族而言,轩辕王每一次来中原,都血流成河,第三次会不同吗?
没有人能回答,每个氏族都严格约束子弟,谨慎小心地观望着。
当玱玹把轩辕王要来中原的消息告诉小夭时,小夭紧张地看着玱玹:“他为什么要来中原巡视?他知道什么了?还是两个舅舅密告了什么?”
玱玹心里也发虚,却笑着安慰小夭:“不要害怕,不会有事。”
小夭苦笑,能不害怕吗?在她眼中,父王很和善,可父王能亲手诛杀五个弟弟,株连他们的妻妾儿女,上百条性命,一个都没放过。在轩辕山时,外祖父也算和善,可是小夭清楚地知道,外祖父只会比父王更可怕!那是白手起家,率领着一个小小部落,南征北战,创建了一个王国,又打败了中原霸主神农国,统一了大半个大荒的帝王!
玱玹握住小夭的肩膀:“小夭,我们一定不会有事!”
小夭的心渐渐地沉静下来,她的目光变得坚毅:“纵使有事,我们也要把它变得没事!”
玱玹的心安稳了,笑着点了下头。
望日前后,轩辕王到达阪泉。
阪泉有重兵驻守,大将军离怨是轩辕王打下中原的功臣。
轩辕王在阪泉停驻了三日,邀请了中原六大氏的长老前去观赏练兵。
大将军离怨沙场点兵,指挥士兵对攻。士兵并没有因为安逸而变得缺乏斗志,依旧像几百年前他们的先辈一样,散发着猛虎恶狼般的气势。
六大氏的长老看得腿肚子发软,当轩辕王问他们如何时,他们只知道惶恐地重复“好”。
轩辕王微笑着让他们回去,随着六大氏长老的归来,没多久,整个中原都听说了轩辕军队的威猛。
离开阪泉后,轩辕王一路巡视,晦日时到中原的另一个军事要塞泽州,泽州距离神农山的主峰紫金顶很近,驱策坐骑,半个时辰就能到。玱玹想去泽州迎接轩辕王,轩辕王拒绝了,命他在紫金顶等候。
泽州也有重兵驻守。玱玹笑问小夭:“你说爷爷会不会在泽州也搞个练兵?别只六大氏了,把什么三十六中氏,八十一小氏都请去算了。”
“外爷应该不会把一个计策重复使用,只怕有别的安排。”
玱玹叹道:“也是,威吓完了,该怀柔了。”
季春之月正是百花盛开时,轩辕王命德岩准备百花宴,邀请各氏族来赏花游乐。
璟、丰隆、馨悦都接到了邀请,众人纷纷去赴宴,玱玹被晾在紫金顶。如果这个时候,玱玹还不明白轩辕王在敲打他,那玱玹就是傻子了。
高辛王也察觉形势危急,不惜暴露隐藏在中原的高辛细作,命他们迅速把小夭和阿念接离中原,送回高辛境内。为了安全,还下令他们分开走。
阿念糊里糊涂,只知道父王有急事要见她,担忧父王,立即上了坐骑,随他们走了。
小夭却对来接她的人说:“请你们告诉父王,我现在不能回去,原因他会理解。”
来接她的人没办法,只得离开。
小夭平静地走进她居住的宫殿,拿出弓箭,开始练习箭术,每一箭都正中靶心。
玱玹来赶小夭走,小夭好整以暇,问道:“你没有信心吗?”
玱玹说:“我有!”
小夭笑眯眯地说:“那么你就无须赶我走!”
玱玹恼道:“那好,我没有!”
小夭依旧笑眯眯的:“那么我就不能走,你需要我的支持和保护!”
玱玹看着小夭,带了一分哀求:“小夭,离开!”
小夭微笑着,眼中却是一片冰冷:“你无须担心我,我不是母亲,轩辕王对我没有养育之恩,他要敢对我们下狠手,我就敢对他下狠手!”
玱玹凝视着小夭,缓缓说:“那好,我们一起。”
小夭嗖一声射出一箭,将宫墙上的琉璃龙头射碎,她收起弓箭,淡淡地说:“他毕竟抚养了你几十年,若真到了那一步,你对他下不了手,交给我。”
小夭转身离去,走向她的“厨房”。
玱玹握了握拳头,他不想走到那一步,但如果真走到了那一步,他绝不会让小夭出手!
一连几日,轩辕王在泽州大宴宾客。
玱玹在紫金顶勤勤恳恳地监督工匠们整修宫殿,没有正事时,就带着淑惠在神农山游玩,去看山涧的百花。
季春之月、上弦日,有刺客行刺轩辕王,两名刺客被当场诛杀。据说,刺客死时还距离轩辕王很远,和百年前荆天的刺杀相比,简直像小孩子胡闹。
可是,事情的严重性并不比当年小,都说明——有人想轩辕王死。
据说两名刺客的身上有刺青,证明他们属于某个组织,效忠某个人。
轩辕王下令严查,一时间中原风声鹤唳,人人自危。
玱玹走进庭院,小夭正在拉弓射箭,一箭正中木偶人的心脏。
玱玹鼓掌喝彩,小夭笑问:“查出那两个刺客背后的主使是谁了吗?”
玱玹说:“我估摸应该没有人能查出来。”
“为什么?”
“我收到消息,那两个刺客身上的刺青是用若木汁文出。”若木是大荒内的三大神木之一,也是若水族的守护神木,玱玹的母亲曾是若水族的族长,她死后,若水族未推举新的族长,从某个角度而言,玱玹就是现任的若水族族长。
小夭问:“文身能检查出年头,外祖父让人查了吗?”
玱玹苦笑:“正因为查了,所以我说再不可能查出是谁主使。刺青究竟文了有多久,查验尸体的医师没有明说,但他说不少于三十年。”
小夭感慨:“两位舅舅可真够深谋远虑,竟然早早就准备了这样的人,不管刺杀谁,都可以嫁祸给你。一看刺青有几十年的时间,自然没有人会相信这是一个嫁祸的阴谋,谁能相信有人几十年前就想好刺杀某个人时要嫁祸给你呢?”
玱玹叹道:“爷爷对中原氏族一直很忌惮,我却和中原氏族走得越来越近,大概有人进了谗言,爷爷动了疑心,所以突然宣布巡视中原。但在刺客行刺前,爷爷应该只是想敲打警告我一番,并不打算真处置我,可他们显然不满意,非要让爷爷动杀意。”
小夭没有搭箭,拉开弓弦,又放开,只闻噌的一声:“这种事连辩解都没有办法辩解,你打算怎么办?”
“静观其变。”
“外祖父这次来势汹汹,一出手就震慑住了中原六大氏,紧接着又让众人明白只要别闹事,大家可以继续花照看、酒照饮。已倾向你的那些人会不会被外祖父又吓又哄的就改变了主意?”
玱玹笑道:“当然有这个可能!爷爷的威胁和能给予他们的东西都在那里摆放着,实实在在,我所能给他们的却虚无缥缈,不知何日才能实现。”
小夭叹息,盟友倒戈,才是最可怕的事!她急切地问:“那丰隆呢?丰隆会变节吗?”
玱玹笑了笑:“他应该不会,他想要的东西爷爷不会给他,两个王叔没胆魄给,全天下只有我能给。但人心难测,有时候不是他想变节,而是被形势所迫而不得已,毕竟他还不是赤水氏的族长,很多事他做不了主,要受人左右。”
“那曋氏呢?”
“他们不见得不想,但他们不敢。我娶的是曋氏的嫡女,就算曋氏想和王叔示好,两位王叔也不会信他们。”
这就像男女之间,有情意的未必能在一起,在一起的并不需要真情意,难怪氏族总是无比看重联姻,大概就是这原因。
小夭问:“你什么时候娶馨悦?”
玱玹自嘲地笑着:“你以为是我想娶就能娶的吗?她现在绝不会嫁给我!这世上,除了你这个傻丫头,所有人帮我都需要先衡量出我能给他们什么。”
小夭这才惊觉馨悦的打算,她自己一直不肯出嫁,可为了帮玱玹巩固在中原的势力,就把曋氏推了出来,这样她进可攻、退可守。如果玱玹赢,她就站在了天之巅,纵使玱玹输了,她依旧是神农族没有王姬封号的王姬,依旧可以选择最出色的男子成婚。馨悦对玱玹不是没情,但那情都是有条件的。馨悦就像一个精明的商人,把玱玹能给她的和她能付出的衡量得很清楚。
一瞬间,小夭心里很是堵得慌,她收起弓箭,拉住玱玹的手,问道:“你难受吗?”
玱玹奇怪地说:“我为什么要难受?这世上,谁活着都不容易,感情又不是生活的全部,饿了不能拿来充饥,冷了不能拿来取暖,哪里会有那么多不管不顾的感情?女人肯跟我,除了一分女人对男人的喜欢外,都还有其他想得到的。馨悦所要,看似复杂,可她能给予的也多,其实和别的女人并无不同,我给她们所要,她们给我所需,很公平。”
“你自己看得开,那就好。”小夭无声地叹了口气。玱玹身边的女人看似多,可即使阿念,也是有条件的,她们喜欢和要的玱玹,都不是无论玱玹什么样都会喜欢和要的玱玹。
玱玹掐掐小夭的脸颊:“喂!你这什么表情?像看一条没人要的小狗一样看着我。我看你平日里想得很开,怎么今日钻起牛角尖了?”
小夭瞪了玱玹一眼:“人不都这样吗?冷眼看着时想得很开,自己遇上了就想不开了!我虽然知道世间事本如此,可总是希望馨悦她们能对你好一点,再好一点!”
玱玹大笑起来,点了点小夭的鼻子说:“行了,我是真的一点都不在意,你就别再为我愤愤不平了!”
小夭说:“既然馨悦选择了作壁上观,看来神农族绝不会帮你。”
玱玹笑道:“别胡思乱想了,现在最重要的是爷爷的态度,他们想利用帝王的疑心除掉我,很聪明!可爷爷也不是傻子!”
几日后,轩辕王派侍者传谕旨,召玱玹去泽州见他。
接到谕旨后,紫金宫内气氛压抑,潇潇和暗卫都面色严肃,流露出壮士赴死的平静决然。
金萱为玱玹收集和整理消息,自然最清楚轩辕王那边的状况,拜求玱玹千万不要去泽州,泽州驻守着重兵,玱玹一旦去泽州,生死就都捏在轩辕王的手掌心,而轩辕王显然已经怀疑玱玹是第二个轩辕休。
淑惠虽然并不完全清楚事态的危急,但她也感觉到此行凶多吉少,不敢干涉玱玹的决定,只是自己偷偷哭泣,哭得整张脸都浮肿了。
玱玹把所有的心腹都召集起来,对他们说:“我必须去泽州。如果不去,就证实了王叔的谗言,让爷爷相信我是真有反心,想杀了他、取而代之,那么爷爷可以立即派兵围攻神农山。整个轩辕国都在爷爷背后,兵力粮草可源源不断地供给,神农山却只能死守,我根本没有办法和爷爷对抗。等到神农山破时,所有跟着我的人都会被处死。我不想死得那么不值得,也不想你们这么多有才华的人死得那么不值得,你们是全天下的财富,不管我生、我死,你们都应该活着。”
禺疆他们都跪了下来,对玱玹砰砰磕头,劝的、哭的、求的都有,玱玹却心意已定,不管他们说什么,都不为所动。
潇潇和一群暗卫求道:“我们陪殿下去泽州。”
玱玹笑道:“不必,如果爷爷真想杀我,你们去了也没用,反倒引人注意,你们在泽州城外等我就可以了。”
潇潇红着眼眶,应道:“是!”
站在殿门旁,静静聆听的小夭走进去,说道:“我和你一块儿去泽州。”
玱玹要开口,小夭盯着他,用嘴型说:“别逼我当众反驳你!”
玱玹无奈地说:“好!”
小夭随玱玹走向云辇。
玱玹挡在云辇外,不让小夭上车,玱玹说:“小夭,你真的不用跟我去,我既然敢去,就还有几分把握能活着回来。”
小夭说:“既然你有把握,我为什么不能跟着去?正好我也好久没见过外祖父了。”
玱玹气得说:“你装什么糊涂?你跟着我去,有什么用?你灵力那么低,真有事逃都逃不快,就是个拖累!你知不知道,你这是在给我添麻烦?”
小夭狠狠地推了玱玹一把,从玱玹的胳膊下钻进了云辇,蛮横地说:“就算是给你添麻烦,我也要去!”
玱玹瞪着小夭,小夭又扮起了可怜,好声好气地说:“你不用担心我,我好歹是高辛王姬,舅舅他们绝不敢明着乱来。这会儿你就算赶了我下车,我也会偷偷跟去泽州!”
玱玹知道小夭的性子,与其让她偷着跟去,还不如带在身边。
玱玹无奈地吩咐驭者出发。这次去泽州,玱玹只带了一名暗卫,就是驾驭天马的驭者,叫钧亦,是暗卫中的第一高手。
到了泽州,侍者领着他们去觐见轩辕王。
正厅内,轩辕王和德岩都在,轩辕王倚靠在榻上,德岩和另外三个臣子陪坐在下方。
四十多年没有见,轩辕王越发苍老了,整个人就像一块枯木,能明显地感觉到生命在从他体内流失。
玱玹和小夭上前磕头,小夭只是平静地问候,玱玹却是轩辕王亲自抚养过几十年,对轩辕王的感情不同,虽然很克制,可和小夭的淡漠一对比,立即能看出玱玹的问候是有感情的。
这种对比,让德岩暗自蹙眉,轩辕王却神色复杂地看了一会儿玱玹。
轩辕王让玱玹和小夭坐,小夭笑嘻嘻地坐到了靠近德岩的坐席上,玱玹挨着榻角,跪坐下。
轩辕王询问玱玹神农山的宫殿整修得如何了,玱玹把修好了哪些宫殿,还有哪些宫殿等待修葺,一一奏明。
德岩嘲讽道:“你倒是真上心,难怪中原的氏族都喜欢你,连曋氏都把女儿给了你。你不会是在神农山住久了,就把这里当了家吧?”
玱玹没吭声,好似压根儿没听到德岩的话。
其余三个轩辕的臣子说道:“殿下的确和中原氏族走得太近了,要知道对他们不可不防!”
“轩辕有很多氏族,竖沙、月支……都有好姑娘,殿下迎娶的第一个妃子怎么也应该从轩辕国的这些老氏族中挑选。”
“殿下此举的确伤了我等老臣的心。”
玱玹依旧垂眸静坐,不说话。
轩辕王一直盯着玱玹,突然开口问道:“如果你是轩辕国君,你会怎么对待中原氏族?”
众人面色全变,大气都不敢喘。
玱玹立即磕头:“孙儿不敢。”
“我问你话,你只需回答。”
玱玹思索了一会儿,缓缓回道:“鸿蒙初开时,天下一家,这大荒没有神农国、也没有轩辕国,后来兴衰更替,先有盘古大帝,后有伏羲、女娲大帝,现如今有轩辕王。孙儿想,如果是盘古大帝、伏羲女娲大帝复生,他们必定会把轩辕族、神农族都看作是自己的子民。只有把中原氏族真正看作自己的子民,才会是他们真正的国君。爷爷,您打下中原是为了什么呢?难道只是为了日日提防他们吗?孙儿斗胆,觉得既然有魄力打下,就该有魄力把中原看作自己的,既然是自己的东西,哪里来的那么多忌惮和提防?轵邑和轩辕城有何区别?神农山和轩辕山又有何区别?只不过都是万里江山中的城池和神山!”
玱玹一边说,轩辕王一边缓缓地坐直了身子,他紧盯着玱玹,目光无喜无怒,却让厅内的其余四人都跪到了地上,只有小夭依旧闲适地坐着,好似在看一场和自己没有丝毫关系的戏。
一会儿后,轩辕王看向德岩,问道:“如果你是轩辕国君,你会怎么对待中原氏族?”
德岩又惊又喜,声音发颤:“儿臣、儿臣……不敢!”
“说!”
德岩立即回道:“轩辕国是倚靠着轩辕各氏族才打下了中原,只有这些氏族才最忠于轩辕国君,他们勇猛又忠心,身为国君就应该倚重这些氏族。而对中原氏族,儿臣觉得父王如今的做法是最睿智的做法。对中原氏族不可不用,却不可重用,不可不防,却要适可而止,所以要有重兵驻守在中原四处,原本神农的军队要么困在西北,要么拆散编入轩辕军队中,中原氏族子弟在军中的升迁看似和轩辕各氏族一样,却都必须再经过秘密的审批。轩辕国君要想让轩辕国保持今日的兴盛、长治久安,就应该背后倚靠着轩辕的老氏族们,一手拿着武器,一手拿着美酒,对付中原氏族。”
轩辕王没说话,依旧面无表情,却徐徐点了下头。
德岩心花怒放,强抑着激动,给轩辕王磕头。
轩辕王说:“你们都起来吧!”
几人都松了口气,各自坐回了自己的位置。德岩看玱玹,玱玹依旧是刚才那样子,既不见沮丧,也不见紧张。
德岩心内盘算了一番,悄悄给一个臣子递了个眼色。
那个臣子站起,奏道:“陛下,关于刺客的事一直未查出结果,文身是唯一的线索,也许可以让玱玹殿下帮忙参详一下。”
轩辕王说道:“好,你把有关刺客的事说给玱玹听一下。”
那个臣子修行的应该是土灵,土灵凝聚成了两个栩栩如生的男子,每个男子的左胸口都文着一个复杂的图案,臣子指着文身说道:“文身是用若木汁液文成,医师判断至少有三十年。大荒内都知道若木是若水族的神木,未得若水族的允许,任何人都不可靠近,怎么有人可能折下若木枝?殿下可能给我们一个解释?”
玱玹说:“我不知道,近几十年若水族的长老没有向我奏报过若木枝折损的事。”
臣子对轩辕王奏道:“恕臣大胆,目前最有嫌疑的是玱玹殿下。为了陛下的安全,臣奏请陛下将殿下暂时幽禁。若能查到真凶,再还殿下清白。”
小夭嗤一声讥笑:“若查不到,是像对付八舅舅一样幽禁一辈子,还是像对付六舅舅一样杀了呢?”
一个老臣子自恃是老臣身份,斥道:“我等在议事,还请高辛王姬自重,不要擅自插嘴!”
小夭冷笑:“好啊,当年轩辕被赤宸逼到轩辕城下时,怎么没有人对我娘说这句话?你如此有气魄,当时去了哪里,竟然要我娘领兵出征?你把我娘还给我,我立即闭嘴!”
老臣子气得脸色发红,却实在无法回嘴,只得跪下,叫道:“请陛下为臣做主!”
轩辕王淡淡说:“你一大把年纪,半只脚都踩进黄土的人,和个小姑娘计较什么?”
老臣红着脸磕头道:“是,臣失礼了。”
德岩对小夭说:“六弟和八弟都心有不轨,意图谋害父王,父王的处置十分公正,王姬难道是觉得父王处置错了?王姬到底是同情他们,还是同情玱玹?”
小夭觉得自己刚才的话说得有欠考虑,抱歉地看了眼玱玹。玱玹对德岩说:“王叔现在是在议我的罪,还是议小夭的罪?”
德岩不再逼问小夭,对轩辕王道:“父王一人安危,关系到整个轩辕国的安危,刺客事关重大,还请父王为天下安危,谨慎裁夺。”
轩辕王垂眸沉思,众人都紧张地看着轩辕王。
小夭突然说:“外爷,我有话想说。”
德岩想张口,轩辕王扫了他一眼,他闭上了嘴,轩辕王对小夭温和地说:“你说吧。”
小夭问德岩和三位臣子:“你们觉得玱玹是聪明人,还是个笨蛋呢?”
德岩没有吭声,三个臣子对视了一眼,看轩辕王看着他们,显然在等他们的回答,一个臣子说道:“殿下当然算是聪明人了。”
小夭说:“天下皆知若水族和玱玹的关系,若木汁的文身就相当于在死士胸膛上刺了‘玱玹’两字,你们都是轩辕的重臣,估计都会养几个死士,帮你们做些见不得人的事,你们哪一个会在这些死士的胸膛上刻上你们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