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族的堕落,平民的放任,奴隶的背叛这些加起来就让莫恩深刻的意识到了一点。
那就是眼下的旧大陆,应该九成多的人都没救了。
这不是一朝一夕的骤变,这是长年累月的文化积累所致。
在他们的认知里,奴隶就是要踩在脚下不顾生死的,而且他们以外的人都是可以出卖然后去踩成奴隶的。
也就比茹毛饮血的蛮族强一点。
或许还不如蛮族,因为莫恩至今都记得有位蛮族的氏族长惊讶的对着他说——为什么你们杀人不是为了果腹?
如果不是因为肚子饿了,嗜血食人的蛮族都不会杀人。
所以莫恩就做出了自己的打算——召回曾经的罗马。
在这个旧大陆,奴隶已经用他们的实际行动证明了他们是无法被信任的。
莫恩也不是原初,他没办法去分辨所有人。
今天是借着罗马的手筛选了一次。
可下一次呢?
莫恩没办法如此完美的筛选了。
所以莫恩唯一能够信任的就只有曾经直属于自己的奥古斯都荣誉军。
不是还活着然后对他的死亡保持缄默的那一批新建军。
在奥古斯都遇刺身亡的时候,他已经执掌罗马七十三年了。
当时的荣誉军已经是他都不记得的第几批新建军了。
而且在那个时候,罗马已经超过三十年没有打仗了。
在人们意识到了奥古斯都是要做什么后,莫恩就没遇到过什么需要开战的激烈事件。
众神和诸王都愿意让路并配合他去缝补这个破碎的残败世界。
毕竟他证明了只有他能做到这一切。
只有他这个来自荒芜大陆的无关者,才能让包括人力在内的各种资源有效的在敌对区流通使用。
也只有他这个注定只有短暂一生的凡人才能让不死的众神和皇帝们愿意承认他的权威。
但是,在罗马刚开始兴建,奥古斯都才是试图缝补这个破碎世界的时候。
战争依旧是频发的,只是烈度远不如长子参与的启示录之战。
因为大家都想要争抢最后一点资源和残渣的来保证自己的安稳。
所以莫恩唤回的是在那个时期先后战死的荣誉军。
他们有第一批的,也有第二批,第三批的。
但无论是第几批的荣誉军,他们都是曾经跟随奥古斯都去拯救世界并付出生命的崇高之人!
在旧大陆,只有他们是莫恩可以信任的人!
这也不是如都灵王一般的昙花一现。
他们是真的回来了。
悼念圣堂内藏有什么样的奇迹,莫恩一直都是心知肚明。
所以每一次战斗过后,莫恩都会尽最大可能的将战士们的遗骸火化后送入圣堂。
这既是莫恩能够给予他们的最高祭奠,也是为了防备最坏情况发生而准备的一张王牌。
一旦需要人站出来拯救世界却无人可以信任时,他们就是莫恩最坚实的倚靠!
“罗马的勇士以及世界的战士们!”
此时此刻,在无数荣誉军的注视下,只有奥古斯都的声音还能响彻天地。
众神缄默,诸王屏息。
这就是奥古斯都以及奥古斯都的荣誉军,他们被誉为第一纪元后的最强之兵。
因为再找不到能够和他们一样知道自己在干什么的军队了。
不是徒有其表的空名,我们是真的在拯救世界。
为了这个,我们愿意前仆后继,哪怕我们永远无名。
奴隶主的爪牙们此刻已经近乎崩溃的向后挤成一团。
无论是皇帝,贵族,将军,抑或是士兵,此时此刻都已经没有了分别。
他们快要被吓疯了。
这本该是碾压一般的胜利,等待他们的本该是数不尽的财富和权力!
为什么最后他们等来的会是这个?
奥古斯都也就算了,为什么还会有奥古斯都荣誉军?
而在奥古斯都的呼声下,荣誉军则是齐齐放下了自己的长矛。
盾墙之后林立的长矛就那么直勾勾的对准了眼前这批和他们有着一样装束的罗马军队。
“我们的牺牲不是白费,我们的世界存续至今,我们的罗马横贯古今,但我们的土地已经被人玷污。”
本就被挤进了人堆里而无比狼狈的皇帝们在这句话面前更是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惊恐。
他们现在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越发迫近的死亡和恐惧。
他们很想开口,但喉咙里只能不断荷荷作响,完全是吐不出一个完整的字符。
“你们眼前的这些人,他们有着和我们一样的装束,和我们一样的名字,甚至是和我们一样的血脉。”
最前方的士兵已经崩溃的扔掉了武器,转而不断的跪在地上不断磕头求饶。
他们痛哭流涕,他们不断叩拜,但他们不是知道自己错了。
他们只是惊恐的发现自己真的要死了。
但奥古斯都的声音还在继续。
能被罗马的皇帝们信任的人,还能被谁信任呢?
“我们砸碎了无数奴隶的脚镣,但他们却让我们的子嗣,他们的兄弟重新戴上了这一切!”
盾墙前出,枪林迫近。
这一次,哪怕是皇帝也失去了所有的权威,他们被惊恐的士兵,贵族,元老们争先恐后的抬起,然后扔了出去。
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皇冠亦在此刻悄然落地。
他们不断的谩骂着皇帝们的恶行,他们试图将一切罪行全都推脱在皇帝们的身上。
可那声音依旧没有停止。
“他们是罗马,但不是我们的罗马,他们玷污了罗马之名!”
噗的一声,同样被高高挂起的鹰旗瞬间从旗杆之上崩落。
那不是神圣罗马共和国的鹰旗,那是奴隶主的权力和冠冕。
权贵们也跪下了。
罗马的神圣和正统已经被彻底否认。
半神,将军,总督,元老,此前无论是何等人物,此刻都是放下了一切,唯一所求的便是最为原始的欲望——活命。
奥古斯都可以给他们一条活路,可谁来给他们脚下的奴隶和贫民生路呢?
所以,奥古斯都下达了最后的裁决:
“我们必须重铸罗马,所以,罗马啊,碾碎敌人!”
早已无法按捺的盾墙排山倒海一般压上。
曾经响彻在发掘场上的人群哀嚎此刻终于转嫁到了真正应该哀嚎惨叫的人身上。
皇帝被巨盾击碎头颅,半神被长矛贯穿身体,权贵被战靴踩进泥沙。
新罗马输给了旧罗马。
新罗马重铸了旧罗马。
而在遥远的天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