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不知为何,这出去一趟,怎么感觉她身上的气息变了许多?好像这亭中的温度也降了点……
“抉择?那裘大人心中的抉择该是如何,是执政为民,还是尸位素餐?”
此话落下,裘郡守脸色瞬变:“你是何意思?”
“我的意思难道还不明显吗?裘大人可曾亲自去过富滦县?春寒犹在他们身着薄衫,难道大人以为凡人也有修仙者这等寒暑不侵的强悍体质了吗?柴米油盐漫天要价,仅仅是为了生存,行将就木之人还要日日砍柴,正当壮年的男儿却为五斗米折腰。”
“裘大人若不曾踏足富滦县,那晚辈便问您可曾去过京师,大乾一十四州你可曾去过别的地方,哪个地方的凡人生活艰难到你清河郡这模样,可您端坐在这郡守府中,用着上官家送来的紫罗纱,看着莫家上供的消愁伞,赏着卓家馈赠的玉蝴蝶,好一个一郡之首!”
“食君之禄当忠君之事,大乾律法尚在头顶,而你却昏聩无能任由世家摆布,倘若天子睁眼,见识到大乾还有你这等佞臣,岂非眨眼间便将你这等小人化成飞灰!”
“你——!”裘郡守腾得站起身来,一张老脸瞬间被气得涨红,指着宋离点了半天到最后也只憋出了一句,“你敢顶撞朝廷命官!”
此话一落,候在亭外的侍卫便立即冲上来将宋离双臂反剪在后,按着她的肩头猛然下压。
但宋离气势不输,依然直勾勾地盯着那激动暴怒的裘郡守:“朝廷命官?您觉得自己配说这四个字吗?”
又被骂了的裘郡守忍不住跳脚,但他却半天说不上话来,不光是宋离控诉的那一条条自己都中了,还有她身上环绕的那一股无形的令人心生畏缩的清气,若从未有过这种感觉,他尚可以恼羞成怒地驳斥回去,但这种气息他偏偏感受过。
在京师,在朝堂。
于是此刻他再怎么想也全然是自己理亏,急了半天才狠狠地一挥袖,怒道:“将她给我押入大牢!”
直至宋离被押走了大半天,裘郡守还僵硬地站在原地久久不能平息。
……
地牢中的犯人们见到有新人来了,有几个抬起头来细细打量,带着几分同情的眼神,但在看到宋离被关押进的是哪一间牢房后,这群犯人的眼神瞬间就变得阴狠仇视起来。
“老实点!”押送宋离过来的衙役草草交代一句后便离开了。
因为被其他犯人们用仇视的目光一直盯着,宋离也便看了过去。
她这一看过去,其他人立马低下了头。
宋离往自己的牢房中扫了眼,能够看到自己的牢房跟其他犯人居住的是不一样的,最为明显的,是自己这里有木床,有蒲团,而其他的牢房内最多也是一张草席。
如此明显的差别待遇,宋离直接发问:“这是专门用来关押世家子弟的牢房吗?”
听到她的问话,犯人陆续抬头,有胆大的回答:“你这么说话,难道你就不是世家的人了?”
“我不是。”宋离坦言。
但显然没几个人信。
“你那个牢房,又叫‘关三天’,世家子弟们只有犯了草菅人命的事才会被抓进来,但也只会关上三天就被放出去了,你说你不是世家的人,看三天后你会不会被放出去不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