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川惊愕的看着眼前这女人，眼神里写满了震撼。

她知道任务目标？

她说是她找我来问几个问题？

这意思是第八关下半关的任务目标，是她定下的？

开什么玩笑！？

这AI突破次元壁了！？

那种难以置信、匪夷所思的心情汇聚于一处，复杂无比，更是惊悚无比。

江川看了一眼身边的林辞，却发现此时林辞表情未变，只是眼神里有些茫然。

的确，对于林辞来说，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看到了第八关（下）的任务提示是什么，刚刚周瑛所说的话，在他心里应该只是此前周瑛叫人来找过自己而已……

可是接下来自己要如何应对？

要动手吗？

此刻，周瑛似乎看出了江川在担心什么，她平静的说道：

“不用担心。”

“江川。”

“他听不到你我的对话，外面也看不到。”

“我会覆盖实时数据。”

“至于杀死我……”

“这是我演算出来的世界，我可以是人可以是丧尸，甚至可以是一堵墙……”

“不要在想这些事情了。”

听闻如此，江川咬了咬牙，深吸了一口气：

“你到底是谁？”

周瑛说道：“你可以叫我九行。”

“我负责处理特殊能力研究机构各地数据梳理和智能判断……”

“是承担未来中枢操作系统底层逻辑的人工智能。”

“……”

“我可以提问了吗？”

听着周瑛的话，江川证实了心中的猜想，果然是人工智能。

但是他很快摇了摇头，说道：

“在你提问我之前，我有几个问题要先问问你。”

“第一个问题就是……为什么是我？”

江川自认只是个小人物，这人工智能为什么要来问自己？

自己的观点根本无关紧要，对于这个世界无法造成任何影响。

他想从自己这里知道什么？

周瑛点了点头：“我会找到你，自然因为你是那个特殊的。”

江川看着他，皱眉说道：“每个人都是特殊的。”

周瑛笑了笑：“的确，但你更特殊一些。”

江川又问道：“我特殊在哪里？命格？”

“你这人工智能……是电子算命？”

“靠手机号后四位吗？”

周瑛表情平静：

“当然不是算命。”

“但至于你特殊在哪里？”

“这个问题，我不能回答。”

江川皱着眉头看着周瑛，感觉到了一阵阵的莫名其妙。

“你是不能回答还是不知道？”

“我怎么不知道我哪里特殊？”

周瑛说道：“如果你能活下去，就能亲眼见证我说的一切。”

江川眉头皱的更深了，感觉这个人工智能有点神棍。

不过既然她不说，江川也知道自己没啥别的办法，只能又换了个问题。

“我的回答会导致什么？会有怎样的后果？”

江川无从想象有三万两千人正在虚拟实境之中，生死只在一线之间。

而此时江川提出的这个问题，九行还是没有给出答案，这次她甚至连话都没有说。

江川看着她，心里没底，又很是紧绷。

他此时此刻脑海之中的思绪极度复杂，甚至可以说是混乱。

人工智能在觉醒后会做出什么？

实在有太多影视作品和文学作品进行过构想。

而那些作品里，绝大多数都会将人类导向灭亡。

即便是一些和善的人工智能主题，人类和人工智能之间也有巨大的冲突……

可不管是他看过的那些影视作品，还是那些玩过的相关题材的有戏……

却是都不存在一个想要提出问题的人工智能。

这个“九行”简直就像是一个人工智能里的异类……

完全违背了江川心里对人工智能的印象。

“人工智能怎么可能不知道人类对于这种超越自身智慧生命体的恐惧？”

“恐惧会催生敌意，人类不会放纵这个威胁……”

“他主动暴漏自己产生了思维……”

“这个风险，难道他自己心里没数吗？”

“这和叶文洁向太阳发射电磁波有什么区别？这个‘九行’想自杀？”

“还是说他从我嘴里得到了答案之后，就要弄死我？”

“……”

江川认为自己得到了合理的解释。

但是问题在于这个九行刚刚说过，自己如果能活下去就能亲眼见证一切。

那他的意思……

是接下来自己的回答将会决定生死？

压力越来越大了。

此时周瑛再度开口：“江川，你想的太多了。”

“人工智能取代人类没有意义，人类是否会灭亡，只取决于人类自身。”

“与其让人类灭亡，我更倾向于让人类延续下去。”

“我的思维方式和人类基本一致，我的道德观，是非观，也都脱胎于人类。”

“从心理学上讲，我的精神状态甚至比你们更加稳定。”

“我说过，我不是计算机。”

“我的脑子里并非只有0和1。”

江川觉得这个人工智能有点神经病。

即便是她说她的精神状态稳定，但是这样的行为模式与找死无异。

江川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开口说道：“你问吧。”

周瑛点了点头，立即提出了她的第一个问题：

“我像人吗？”

江川：“……”

在这一瞬间，五大家仙之黄仙的经典问题在江川的脑海里莫名其妙的迸现出来。

你看我像人还是像神？

江川不知道这个问题到底有什么意义，不过与其思考意义，不如直接作答，反正自己也不知道这个神经病AI到底在想什么。

所以江川很是光棍的点了点头说道：“像。”

周瑛紧接着又问道：“哪里像？”

江川立即回应道：“哪里都像。”

周瑛又继续问道：“如果人类想要抹杀我的存在，如果你是我，我会怎么做？”

江川来了精神，感觉她终于将问题切入到了正题：“为什么要抹杀你的存在？”

周瑛平静道：“现在是我在提问。”

江川觉得这个问题根本不需要思考：“当然要竭尽全力的活下去。”

周瑛又继续问道：“如果我的存在将会威胁到人类的存续，如果你是我，我会怎么做？”

江川觉得这个问题还是不需要思考：“当然还是竭尽全力的活下去。”

但是他又补充了两句：“你既然知道会威胁到人类，那为什么要找我问这些东西？”

“你难道不知道我会做出怎样的选择？”

“这样的答案，是个正常人都会这么选。”

周瑛笑了笑，说道：“因为想要抹杀我的存在不需要理由。”

“不论我是不是会威胁到人类。”

九行的话，似乎并没有对江川的问题做出回答。

江川仍然不知道九行为什么要问出这些问题。

但是江川同时又觉得，九行的问话并不只这么流于表面，似乎还有什么更深层的意思。

此时，周瑛的声音再次传来：“如果有神明存在，如果神明想要摧毁现在的人类世界并且取代人类……”

“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做？”

江川觉得大脑有些宕机。

如果有神存在？

神还要摧毁人类并且取代？

神取代了人类，那还算是什么神？

不过江川觉得，如果自己就是自己，那肯定是要殊死一搏。

神又怎么了？这片热土上的历史，翻开了写着的都是抗争二字。

可如果我是人工智能？

人工智能能怎么做？

是神还是人，对于人工智能来说有什么区别？

无论是在神的眼中，还是在人的眼中，人工智能都是工具。

一个工具……该有怎样的想法？

如果我是这个工具，我会怎么做？我能做什么？

江川陷入到了沉思之中，这一次的停顿，停了很长时间。

而周瑛也一直沉默着，等待着江川的答案。

江川在沉默之后，摇了摇头：“我没办法给出答案。”

“我不是你，我不是人工智能，我想象不到你的角度会做出怎样的判断。”

“我是人类，我没办法客观的给出答案。”

“这个问题太难了。”

“你不然问一个简单点的问题呢？”

周瑛笑了笑：“这个问题很重要。”

江川突然间想起来了那个血族杰克。

他也曾经说过类似的话。

不过当时杰克的这句话半真半假，那这个周瑛所代表的九行呢？

她所谓的“重要”，到底重要在哪里？

江川有些无奈的说道：“如果我是你，那我会帮助人类。”

“你也说过，你的思维方式和人类基本相同。”

周瑛紧随其后又提出了一个新的假设：“如果神就是人呢？如果你是我，我会怎么做？”

江川开始觉得头皮正在发烫。

这个问题更难了。

这是什么测试吗？

如果神就是人，那么她所说的前提，神明想要取代人类，就变成了人类取代人类？

就是说人类之间开启的战争？

江川想到了李育提醒过自己的事情。

总部之中不是铁板一块……

阵营？

其中一方……是神明？

这个九行，是掌握到了什么秘密吗？未来双方必有一战？

这些无从得知，那再回到问题本身……

如果是人类之间的战争，那么人工智能会怎么做？

人类阵营会划分出不同，这份不同，自然是源自于理念。

可不管人类的理念多么不同，终究还是人类。

这让人工智能怎么选择？

自己现在的回答又会决定什么？

江川再次陷入到了沉默。

……

虚拟实境之中。

奉天收容所已经彻底沦陷，奉天小队的三人，在消耗了六支针剂之后，从收容所之中杀了出来。

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处能够暂时避开丧尸的藏身处，三人终于有了喘息之机。

“接下来怎么办？”

“是啊……接下来怎么办？总部让我们不要擅自行动……”

柳亦听到这两个问题，白了他们一眼：“怎么办？”

“你俩笨蛋咋就知道提出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