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驾马车在几个亲随护持下,从城内驶出,掀开了车帘。
录尚书事的太傅袁隗,从车内缓步下来。
录尚书事,最初是个兼职的官称。可以理解成监督朝中重臣,监国的意思。
在某些特殊时期,录尚书事近乎有总览朝政的权柄,执掌着尚书台。
之前是何进和袁隗,共录尚书事,现在只剩袁隗。
他在朝中资格最老,地位最尊。
董卓还是他的故吏。
袁隗身畔跟着袁术,刚才那句话就是他喊的。
袁隗下车,扫了眼董卓和丁原,面色一沉:“仲颖,建阳,你二人皆朝中重臣,纷乱之时,不知戮心协力,反而擅自兴兵对峙,意欲何为?”
袁隗并不是真的生气。
眼前形势,和他在背后的谋划推动不无关系。
两方外来将领相忌,是一种彼此制约的平衡手段。
汝南袁氏世代读周易,而周易的一个核心思想,就是阴阳平衡。
五行相辅相成,相牵相制,不可或缺。
袁隗自诩将平衡之道看的透彻,运用无碍。
所以曹操觉得他是搅屎棍。
这时候玩特么的平衡,用屁股想问题?
稍不小心平衡就会被打破,被倾斜的平衡吃掉,渣子都不剩。
而且曹操还知道,这种平衡倾斜的会很快。
按历史线,两三天内就会有惊变。
董卓态度极好,肃容道:“太傅教训的是,是我过于急切了,怕朝中生乱,所以来了就进行布置,想震慑宵小,想不到反而被误会了。”
“幸亏卓事先给太傅送了消息,告知了所有布置。不然怕是解释不清,被人冤枉栽赃。”
丁原也跟着道歉,太傅袁隗才面色稍缓。
“仲颖,太后知你来洛阳,急诏你入宫觐见,随我来吧。”
董卓答应一声,快步来到袁隗车驾旁,殷切的扶袁隗上车。
而后随行跟在车驾外,表示不敢和袁隗同乘,要在车旁伴行,以示尊敬。
曹操在一边旁观,大受震撼。
董卓这胖子有兵有权,残忍暴虐,居然能屈能伸,关键是特么的还不要脸,真是劲敌。
袁隗的车驾本来准备走了,又从车内掀帘看向曹操:“西园军是你擅自聚集过来的?可曾报备!”
曹操和袁绍并立,顺手怼了袁绍一下。
袁绍无奈背锅道:“叔父,是我让孟德聚集的兵马。”
袁隗看了眼曹操,放下车帘。
董卓随在车驾边上,往城内走去。离开前,暗自给李儒打了個隐晦的手势。
他麾下亲军,也跟在袁隗,董卓的后方,不紧不慢的往城内走去。
但一部分亲军走到城门处,就不再继续入城,停在门楼下,有顺势接管城门的心思。
不是董卓心急,一来就连续异动,惹人警觉。
而是他和李儒等谋士仔细分析过,且事先就安插眼线,探查过洛阳形势。
务求来了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控制城门,进而控制城内中枢,不给人应对的时间,迟恐生变。
历史上也是如此,董卓胆大包天,趁各方混乱,迅速抢占洛阳。
此时董卓入城,其亲军不动声色的接近城门。
曹操看的很清楚,但并未阻止,和袁绍一起回到城内。
不过曹操走之前,也和丁原碰了下眼色。
董卓有计划,想顺势拿下城门,曹操也有应对之策,准备再给董卓一棍。
京兆尹盖勋也被袁隗一起叫走了。
李儒打量左近,见丁原收束兵马,往城郊驻军的军营方向离去,其余人各行其事,没人对董卓的亲军靠近城门生出足够的警觉,嘴角掀起一丝哂笑的弧线。
他们这次过来,除了明面的安排,暗地里还有布置,绝不是看见的那么简单。
等着吧,这洛阳很快就会变天…
入城往皇宫去的路上。
袁隗的声音从车驾里传出,对董卓进行指点:“仲颖,宫中生变,太后遇险,心里很不安。”
话不用说透,董卓已经懂了。
此时的何太后,急需抓住一支力量,只要对她表达足够的恭敬,忠诚,会得到很多便利。
董卓轻轻点头,表示听从袁隗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