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前,一众奴仆已经被遣散。
陆砚修对着苏荷语气冷淡,没等她回答,小跑着赶来一位丫鬟,战战兢兢的指着悠然居的方向:“大夫人!大夫人恐不行了!她想要见一见少夫人您……”
张氏?
自从柳萋萋入府后,苏荷好几日未曾再见到张氏,恐怕她又比印象中消瘦了几分,没曾想丫鬟会带来这样的消息。
苏荷提着裙角往悠然居赶去,裴夏已经赶往府外请大夫。
陆砚修跟在苏荷身后,一面走一面问:“母亲昨日还好好的,怎么今天忽然就不行了?”
“奴婢也不清楚,等看见大夫人的时候,她已经躺在床上奄奄一息……”
丫鬟的脸上没有任何悲伤的情绪,语气竟还不自觉的轻快了些,仿佛大夫人一死,她们就脱身了似的。
悠然居里。
苏荷微喘着气到达时,见到屋子外候着不少丫鬟,却没个敢进去的。她环视一圈,沉声问:“为何不在榻前守着大夫人?”
“回少夫人的话,大夫人不让我们进去……”
少夫人三个字落在陆砚修耳朵里尤其刺耳,他极想告诉众人,苏荷已经陆府的少夫人,也用不着听她的吩咐。
可话到了嘴边没说出来,陆砚修跟在她身后进到屋子。
昨日明春来打扫过,所以屋子里都没什么灰尘。里间的床榻上,张氏半躺在上面,眼睛微阖,脸色苍白,一副死气沉沉的模样。
苏荷走到床榻前,拉住张氏放在床边搭着的手臂,柔声唤:“母亲,可有哪里不适?”
张氏听见了她在说话,眼皮子却跟在打架似的,好不容易才能勉强睁开。
待眼前模糊过后,看清身边人是苏荷时,努力挤出一抹微笑:“是你……”
她应是很久没进过水了,嘴唇上的纹理干涸可见。苏荷心中悯然,用手帕沾水给她润了润。
陆砚修想起昨日还对柳萋萋破口大骂的母亲,怎么仅一夜之间,会变成这样?
像是身上所有的精气神儿都被抽走了,眼神无力,手臂垂下,连抬眼都成了费劲的事情,整个人宛如一具苍老的躯体。
“母亲……”他喊了声。
听见他的声音,张氏瞳孔睁大,手指微曲的指着他,嘶哑着声音低吼着:“你滚!你滚!”
陆砚修与他的父亲太相似了,隔着几步距离,让张氏朦胧间,恍若见到了那个魔鬼般的男人!
苏荷见她反应那么强烈,不得已让陆砚修先出去,好一阵才将张氏的情绪安抚下来。
“我要上妆,我要上妆……”
刚才那几声低吼快要了她的命,这两句话只能无声的说出来。
苏荷忍泪应下,转身去准备脂粉盒子。
裴夏从外面进入,身后跟着气喘吁吁的大夫。这一次好在张氏没有抗拒,乖乖的接受把脉。
片刻后,大夫惋惜的摇了摇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