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凡知道后世的历史,反而明白秦军的战斗力应该在始皇帝末期就已经衰落了。他对张良解释道:“这是始皇帝把秦国这根弦给绷断了,秦国一切制度都是为战争准备的,当天下一统之后,始皇帝就应该拆除这套体制了,设计一个适合和平时代的国家政体。”
“但始皇帝浪费了这十年时间,他不但没有拆除这套体制,或者说这套体制能放大他的权利,让他不愿意拆,历史给他的答卷,他没有写好,现在轮到他付出代价的时候了。”
“始皇帝也放大了这套体制的缺陷,没有富裕的国家,军功受爵的优势没有了,没有士兵是愿意去草原或者是岭南的,始皇帝却依旧按照秦国的惯性,四五年发动一场战争,它的缺陷就开始反噬秦国了。”
即便是后世发达的工业国家,总体战之后,也会有一段衰落时期,所以每个进行总体战的国家都会在战争结束之后,快速结束这样的体制,因为这种体制消耗太大了,即便是工业国也很难承受反噬。
而秦国进行了上百年的总体战,以前吞噬关东六国能减缓反噬,但之后就只能秦国自己承受了,但历史已经给出答案了,秦国承受不住这样的反噬,一个强盛的帝国不到三年就土崩瓦解。
经历了叶县之战后,徐凡他们了解了南阳郡兵的战斗力了,战斗意志极差,秦军根本不想拼命,其战斗力和当初王离部,李由部可谓是天差地远。
所以接下来命令邓忠分散曲部,以千人为一队攻占南阳军其他郡县,并且快速安抚地方上的百姓,而徐凡则带领4万大军直杀向南阳郡核心宛城。
南阳郡,酂县。
王强带领上千士兵来的这里的时候,当地的秦吏早就跑了,只有一些本土的豪强战战兢兢的带着一些酒水和粮食打算劳军,虽然义军的名声极其好,但在不同人眼中是不一样的,普通的百姓自然是对义军夸奖了,说义军军纪严明,买卖公平,不欺负人,不祸害百姓,对经历了战国乱世的人来说,这样一支军队就是传说故事当中的王者之师了。
但对酂县豪强来说,义军的名声就比秦军好要残暴多了,均田也就算了,南阳郡在秦国治下待了50年,大部分土地都是官府了,豪强手中的土地并不算多,也就是这十几年时间豪强借着‘使黔首自实田’的政策弄了一些土地,但时间太短了他们手中的土地并不算。
但田赋收三成就太残暴了,这些豪强家大业大,田多人少,加上杂费收不到他们身上,徭役他们也有关系逃避,义军的到来他们不但没有减税,还普遍提升了5成到1倍,这就让人很不爽了,更加让他们恐惧的是,义军居然还用白条收走他们的土地,这简直是暴秦还要暴秦,要是有选择的话,他们是不愿意投靠义军的,只可惜义军已经杀过来了,他们根本没得选。
王强也是第一次遇到豪强欢迎,一时间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还是他身边的陆贾说道:“这是当地豪强的劳军,司马您收下这些东西,他们就会安心了。”
因为要攻略南阳郡县邑,像陆贾这些南阳郡人就成为大军的向导,而陆贾则被分配到了王强这部。
听完之后,王强来到一个老人前面,喝了前面的一碗米酒道:“乡老客气了,我义军起义不是为了抢粮抢钱,而是为了给天下的百姓闯出一条活路这才起义反秦,义军就是老百姓自己的队伍,你们都是我们的亲人,我们就是你们的子弟兵,大家不用害怕。”
“要是我义军有任何违法乱纪的行为,各位可以告诉我,义军必定军法处置,绝不轻饶,各位乡老可以安心生活,义军来到酂县大家以后的好日子就到了。
乡老豪强和普通百姓听完这话都面面相窥,只是几个豪强给面子说了一声:“彩。”
陆贾小声对王强道:“司马,你要说一些实际的东西,像什么减税,均田,免徭役这些才是百姓愿意听的。”
王强这才反应过来道:“我义军来了之后,酂县所有的徭役免了,任何人敢说要伱们服徭役,你们就把他们抓起来交给我们义军。”
“彩!”听到这话酂县的百姓这才欢呼起来,这是他们最想要听的话。
王强继续说道:“以后我们义军只收三成的田税,交完这笔税,农户什么税都没有了,要是有人再让你们交口算,杂税,你们把他们抓起来交给我们义军处置。”
“彩!”这又是一条对百姓们有利的好消息。
王强继续说道:“我义军还要均田,一户田地不足50亩的可以到我们义军这里来领,成为我义军是常备军能分到100亩的土地。”
“彩!”只这三条政策,整个酂县就认可了义军的统治。
酂县的豪强只能面面相窥了,乡民已经被义军收买,他们想要影响到义军就非常难了,当然让他们松口气的事,义军没有想要赎买他们的田地,这暂时来说是一个好消息。
对义军来说,得到百姓的认可只是第一步,真正要维持住义军在当地的统治,却不是那么容易的。
“这些秦吏狗贼简直该天诛地灭,只一个县他们就弄了50万亩的土地。”王强看着土地田籍咬牙切齿道。
南阳郡是秦国治理了50年的郡县,这里和陈郡,颍川郡施展的政策是不同的,颍川郡和陈郡百姓豪强手中的私田多,连始皇帝也很难改变这点,只能承认这个现实,但南阳郡却是公田多私田少,立下功劳会赏赐土地,犯法则没收田地。
以秦国重罚轻赏的政策,以前百姓还有办法通过军功授田的方式获得土地,但现在没有敌人了,自然就没有军功让百姓获得土地。
而每多一个百姓犯法,秦吏就会没收百姓的土地为国有,但这说是国有,实际上的控制人却是本地的秦吏,他们几乎收刮了这块的利益,整个酂县一半的土地都是这些秦吏的。
陆贾不以为然道:“这种事情在南阳郡已经是人尽皆知的秘密了,县令分1万亩,县丞,县尉分8000亩,其他大小秦吏也分几千亩到几百亩不等,只要上下打点好,根本不会有人管,即便是有人管,也没有人能奈何的了他们,这是官田和他们也没有关系,他们又没有把田籍登记在自己名下。”
王强道:“仓吏也不管这些事情?上计的时候他怎么交代?”
陆贾笑道:“他们本就是蛇鼠一窝,上计的时候他们就说是旱灾水灾或者是火灾了,只要打点好上面,没有人会来管这种事情的。”
“不要理会这些事情了,你现在是假县令,不管是本县均田,还是秋收的粮食都是极其繁复的事情,尤其秋收,可是关乎我义军接下来的军事行动,这可是司马您要第一抓的政务。”
现在已经是七月份了,距离秋收只有一个多月的时间,而这也是徐凡派遣大军接管南阳郡县的原因,攻城可以暂时延缓,但秋收的粮食可是一点不能耽搁,南阳郡少收一石粮食,就相当于义军少一石粮食,在得不到敖仓这个天下最大的粮仓,任何粮食也是极其珍贵的。
王强开始沉思起来道:“均田还好办,我军中士兵都学过算学,还有专门的均田器械,只要把士兵分到各乡里就可以了,但收税就麻烦了,当地的秦吏都跑了,我们对本地人生地不熟,也不知道那块田是哪个人的,想要理清这些田地可不是短时间内可以做到的。”
陆贾笑道:“我们义军紧盯豪强,他们人少土地多,容易清理,而且他们在本地的威望高,盯紧他们相当于杀鸡儆猴,豪强交税了,百姓就不敢不交,即便少一点也无关大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