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渡河(2 / 2)

晋末长剑 孤独麦客 1783 字 2个月前

残存的数百敌兵被人围着,像屠猪杀狗一般宰杀着。

长枪一刺,闷哼倒地。

大刀一砍,鲜血飚飞。

长柯斧一剁,头颅滴溜溜滚落地面。

吓破了胆的敌兵甚至都没心思逃跑了,情绪崩溃的他们在营地中四处乱窜,直至筋疲力尽。

雷霆震怒,闪电狂舞。

老天爷仿佛睁开了一只眼,对发生在夜幕中的杀戮不是很满意。

这不是它推算出来的天下走势。

这不是天下本来的面目。

到底是谁在祸乱天机?

闪电将浓云撕扯得粉碎,天空仿佛漏了一样,瓢泼大雨下得天昏地暗。

大河之上,风声越来越急促,波涛之声不绝于耳。

营地之中,魔神们钉出了最后一杆长枪,把在地上爬动的敌兵刺死。

敌兵抽搐了两下,渐渐与泥水融为一体。

连同在营寨外逡巡的武士一起,三百屠夫不带丝毫怜悯,将整个营地杀了个底朝天。

雨水冲刷着血迹,慢慢汇拢成河,悄然流向远方,仿佛要把这里发生的一切都洗刷个干净一般。

但洗刷得干净吗?能逆转结果吗?

老天爷无能狂怒了许久,渐渐云开雨散,飘然远去。

第二批登陆的武士上岸了。

他们用绳子系在船头,然后咬着牙,将一艘艘船奋力拖拽上岸。

一领领铠甲被分发了下去,接着是弓梢、弓弦、箭壶、大盾、干粮……

敌寨被连夜拆了一部分。

赤着身子的武士跳入齐腰深的水中,奋力钉着木桩。

有人抬来了木板,有人抱来了绳索,有人拿来了锯子……

简易栈桥被连夜搭建了起来,以便船只靠泊。

天刚熹微的时候,两艘船只一左一右靠了过来。

邵勋轻盈地落在栈桥上,举目四望。

河水裹挟着泥沙、枯枝败叶,滔滔东流。

蓝天仿佛被洗练过一样,澄净无比。

空气中带着饱满的水汽,或许还有一点让人愉悦的血腥味——武夫的审美,多多少少带点毛病。

大地泥泞无比,被人践踏得面目全非。

蒿草尽皆伏地,好像慑服于天地之威,又好像臣服在新征服者的脚下。

金甲大将上了岸。

他左手握着弓梢,右手抚着刀柄,在尸体堆中闲庭信步,仿佛在逛他的后花园一样。

一匹马儿被系在树干上,远远见着金甲大将,打了个响鼻,竟然退后两步。

连畜生都知道谁是场中最大的凶人。

“就地扎营,挖掘壕沟。”

“船只回返,继续渡人。”

“我就在此处,与儿郎们一同御敌。”

“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得胜之后,皆有赏赐。”

说完,邵勋让刘灵搬来一张胡床,大马金刀地坐下,遥遥看着东边。

“万胜!”银枪军儿郎们高举长枪,大声欢呼起来。

呼声在河岸边回荡着,久久不息。

邵慎站在叔父身后,脸上映出兴奋的潮红。

这才是大丈夫!

这才是男儿的豪迈!

带着自己最信任的勇士,渡河北上,将大旗插在岸边。

我就在这里等你,你来不来?

嗯,匈奴人一整天都没过来,不知道是没看见还是来不及赶至。

九月的第一天,整整六千名银枪军武士被渡到了黄河北岸。

当天夜里,最后三千六百人及大量物资抵达北岸。

这一天,营地被好好整饬了一番,壕沟、拒马一应俱全。

这一天,整个河南最后一支敢于野战的精兵悉数渡河。

匈奴若有能力将他们吃下,洛阳、许昌唾手可得。

九月初二,匈奴游骑笨拙地骑着马儿,在松软的泥地中远远窥视着,没敢靠近。

晋军没理他们。

辅兵、车马开始一批批渡河。

临时栈桥已经修了三四座,船只昼夜不停,将粮食、军械、辎重、人员输送上岸。

营寨又往外扩了好大一圈。

主营之外,还修建了两个小一些的营垒,三者呈品字形。

营中“邵”字大旗高高飘扬,仿佛在嘲笑匈奴人的无用功。

金甲大将的这一招,真的把匈奴人打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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