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不着痕迹的暗访之后,白景洲划掉了其中两个他觉得不合适的。
不合适的那两个,其中一个在外面的时候装的人模人样,在家里却处处高人一等。
他理所当然的花着全家赚来的钱,但却一点儿也不懂感恩,不仅从不帮着家里人干活,而且还总是挑剔吃穿。
家境不允许他用下人,他就把自己侄儿侄女当下人使唤,最重要的是他还看不起自己大字不识几个的哥嫂,明明他哥嫂才是供他读书的人。
另外一个也很离谱,明明他家里都已经穷得揭不开锅了,他却还要在外面打肿脸充胖子,妻儿在家勒紧裤腰带忍饥挨饿,他却动不动就跟同窗一起下馆子,日常吃用也都是尽可能挑好的。
白景洲觉得这两人人品都有问题,所以干脆利落就把他们从备选名单上划下去了。
剩下的三个秀才,白景洲最满意官庄镇二十里铺的李繁李秀才。
李繁字子盛,今年二十二岁,在十八岁时中的秀才,因为前几年世道太乱,他家又家境艰难,出不起贿赂考官或者购买试题的钱,所以他迄今还是秀才功名。
值得一提的是,虽然今年秋天他也去考举人了,但因为近几年一直在为生计奔波,他对学业难免有所懈怠,所以最终还是落榜了。
白景洲觉得他合适,是因为他虽然也是穷苦人家出身,但在对待家人的态度上,却与之前的那两个截然相反。
前些年局势混乱,秀才福利待遇之一的“免其丁粮”李繁享受到了,但其他的各项福利就没有他什么事了,他只能想尽办法自己赚钱。
抄书、替人写信、写文章、写诗赋、去当账房先生只要价钱不是太低,他什么活计都不嫌弃。
据白景洲所知,他其实最想找个学塾坐馆,但比较遗憾的是,前些年能念的起书的孩子实在太少了,大家连活着都很困难,又哪来的多余银钱送孩子去学塾呢?
他实在找不到合适的学塾坐馆,于是就只能做这些性价比低的活计养家糊口。
白景洲打听到,李繁原本是官庄镇下屯村人,父亲服劳役过世后,他叔伯们就闹腾着要把他们母子赶出去,他祖父母年纪大了,还要指望其他儿孙给自己养老,于是就闷不吭声的默许了他们的这种行为。
好在李繁舅舅是个重情义还精明厉害的,他带着族人闹上门,逼着李家按照分家的规矩分一份家产给李繁母子。
李家人不同意,李氏族长和下屯村里正说破了嘴皮子也没用。
李繁舅舅却不怕他们耍无赖,他带着族人直接待在李家不走了。
到饭点儿李家人做饭,他们抢过碗筷就吃,晚上李家人要睡觉,他们就坐在堂屋和院子里大声说笑,逼得李家人日子过不下去,只能又厚着脸皮去找族长和里正帮忙调停。
他们提出和李繁母子断亲,断了亲,他们自然就不用再养李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