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节帅,卑职刚刚问过俘虏了,他们是去给峨堡岭上的守军送粮秣与柴草的。他们所属的囊霞,果然是象雄区的古格东岱,与苏毗茹毗邻,他们都是一同被赞普动员的奴隶兵。
光行军就走了两个月!”
乌承恩一脸古怪对方重勇说道。吐蕃这波是全国总动员,非大唐毗邻区的炮灰居然动员了不少人过来,所图非小啊!
“知道了,准备进攻亹源吧。”
方重勇面色淡然摆了摆手,却是对郭子仪说的那件事上了心。
吐蕃军方高层,果然对大唐的军事部署了若指掌!起码打了两个月的提前量!
如果按照正常的军事部署,此刻方重勇应该已经带着河西军精锐出征西域了,说不定军队已经到龟兹了。
正是因为裴宽遇刺那档事,方重勇才被迫返回长安,一来一回耽误了一个多月。
事实摆在眼前,如果光靠吐蕃与大唐毗邻地区的军队,压根没法跟同时跟河西与陇右两个节度使麾下边军抗衡。吐蕃国内的山路又不像大唐修成官方的驿道,行军速度要慢不少,他们调兵需要很多时间的。
这一战,只怕是早有预谋了,只是吐蕃人没有预料到大唐国内的突发事件。
这一次,是方重勇头一回担心王忠嗣能不能顶得住!
吐蕃这波对石堡城是志在必得啊!
“走,继续往东南方向走,在狮子口与何昌期他们会合。”
方重勇对乌承恩吩咐了一句。
……
六个时辰后,亹源以东的狮子口山谷,银枪孝节军的三千骑兵,终于在此地汇合。
何昌期与管崇嗣分别给方重勇带来了一好一坏两个消息。
何昌期带来的好消息是:峨堡岭以南,已经被肃清,并无多少吐蕃军队,只有零星斥候。这些人不是被杀就是被抓,问到了一些信息。总之,亹源以西没什么伏兵之类的,直管往亹源莽就是了!
管崇嗣带来的坏消息是:从俘虏口中得知,峨堡岭以西的祁连地区,有吐蕃的一个东岱在此放牧,军队数量不详,估摸着顶天也就大几千人。
所以摆在方重勇面前的难题是,银枪孝节军的队伍也就三千骑兵不到,是继续向东攻打吐蕃人的后勤基地呢?还是先往西击破吐蕃偏师呢?
如果选择掉头往西走,虽然可以解除隐患,但却不得不走回头路,还要放弃已经唾手可得的攻击机会。
等杀穿祁连地区(青海省祁连县),再掉过头攻亹源,吐蕃军指挥官哪怕是傻子也回归神来了吧?
如果选择继续往东,以上的隐患都没有,但祁连地区的吐蕃军只要把狮子口堵住,银枪孝节军就会被吐蕃军堵在亹源,被东西两头夹攻,结局如何就不要幻想了。
那必定是一场生离死别的战斗。
当然,也可以选择分兵,只是分兵的结果很可能就是两边的战果一样都拿不到。这个想法在心中一晃而过,就被方重勇给否决了。
这种情况就好像一个人路上捡到钱包一样,要么自己私吞当做无事发生;要么全部交给警察也当做无事发生。
万万不能选择又贪钱又交一部分给警察,那样就会变成有事,而且是有大事发生了。
方重勇撇开众人,坐在一个小火堆跟前,看着熊熊燃烧的篝火,心中在反复权衡利弊。
战争就是这样,不可能等你把一切准备好了,让敌人按照你预想的姿势在床上躺好了,一丝不挂随便你摆弄!
沙场之上,危机经常会出现,而且常常是那种猝不及防又令人胆战心惊的情况。
继续向东?还是掉头向西?
这大概就是此战的胜负手了,方重勇暗暗想道。
他忽然想起前不久的安禄山,在风陵驿给自己算的那个,要他老命的拜火教“占卜”!
只怕安禄山当时也是跟自己现在一样的心情吧?
做错了选择,很可能就是死。
因为当事人压根没有勇气去猜,所以干脆把选择权,交给虚无缥缈的神明和运气。
这是何其可悲,人若是连自己都不相信,怎能相信运气?
“方节帅,马匹已经喂好,我们现在应该趁着夜色进军么?俘虏说亹源的吐蕃军主力南下了,迟恐生变。”
何昌期小心翼翼的来到方重勇身边,压低声音建议道。他还不知道峨堡岭西边有吐蕃偏师的事情。
“你说得对,迟恐生变。”
方重勇站起身,拔出疾风幻影刀,对已然围过来的几个将领,举刀朝天大喊道:“众将听命!上马,开拔,今夜就杀穿亹源,有进无退!”
“方节帅,峨堡岭以西的祁连地区……”
管崇嗣一脸忧虑没敢直接当众说出来,这个消息就是他审问俘虏审出来的。冲亹源固然是令人热血沸腾,但被吐蕃军夹击就不太妙了!
“这次赌一把大的。
赢了银枪孝节封神,输了我们浩浩荡荡去阴曹地府继续闹!
此去泉台招旧部,旌旗十万斩阎罗。
大丈夫就是要意气用事,不惧生死岂不快哉!”
方重勇将疾风幻影刀收入刀鞘,拍了拍管崇嗣的肩膀,就朝着自己的战马走去。
“走啊,怕他个鸟!”
何昌期用力拍了一下管崇嗣的背说道。
然后他连忙跟到方重勇身边,不动声色的拍马说道:“节帅放心,某何老虎不是白叫的,等会一定冲在最前面,不让那些吐蕃人伤您分毫。此战之后,让天下人都知道咱们银枪孝节军的厉害。”
“你这话真要自带狗头才行啊。”
方重勇无奈叹了口气,揶揄了一句。
“什么狗头?”
何昌期一愣,却见方重勇已然翻身上马,火光之下身型伟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