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命宫人快步走了进来,低声报道:
“殿下,廷尉的人来了……”
“义妁去了,再谢殿下。”
义妁闻言最后向卫子夫叩首,站起身来坦然向外走去。
卫子夫身子一颤,快步跟了出去,大声对殿门外候着的廷尉官吏喝道:
“你们回去告诉赵禹,廷尉要断案便好生断案,是生是死吾不会干涉,可若义妁在诏狱遭到拷打侮辱,休怪吾日后不好说话!”
……
日子一天天过去。
刘据却始终被软禁在博望苑内,依靠卫伉出去打探消息,什么都做不了。
自得知义妁被廷尉投入中都官狱、任何人不得探视的消息之后。
时隔数日,卫伉又带回了一个更加糟糕的消息:
“殿下,廷尉今日贴出了布告,义妁因毁尸辱尸之罪,被廷尉判处绞刑,定于下月初二在紧邻中都官狱的西市当众行刑……”
往常有许多死囚,都要等到秋杀冬肃再集中处刑,还能多一些缓冲的时间。
但现在正值秋杀时节,判决与处刑的时间间隔短了不少。
“下月初二?”
刘据闻言心脏被狠狠的揪了一下。
如今距离下月初二已经不足一月,莫说他现在被软禁什么都做不了,就算没被软禁,也很难对抗刘彻的旨意……
“唉……”
一旁的郭振与季平亦是惋惜的摇头叹息。
义妁在博望苑做了这么长时间侍医,平日虽然不怎么喜欢凑热闹,但恬静温柔的性格,再加上有时也会出手为府上的人治疗一些小病,自然让她有着不错的人缘。
如今得知义妁命不久矣,他们这心里也是有些堵得慌。
正说话之际。
“殿下,老朽查到了,此书或许可以为义妁辩驳!”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门都不敲就快步走了进来,手中捧着几卷简牍边走边喊,
“《黄帝内经》中有一灵枢篇,其中有如此记载,曰:‘其死,可解剖而视之,其脏之坚脆,腑之大小,皆有大数。’!”
“这句话便可以证明,解剖亦是精进方技的手段之一,因此义妁所为并非毁尸辱尸之主观。”
“若能辩证此事,义妁就算有罪,应该也罪不至死……”
来者不是旁人,正是同样住在后院的太子少傅董仲舒,得知义妁的事之后,他虽看似没有什么表示,但也一直在用自己的方式,试图找出解救义妁的办法。
“董公,廷尉断案不以《黄帝内经》为准,若有奇案,也是以春秋决狱。”
刘据无奈的对老董头道。
他很感谢老董头能够在这个时候帮助义妁,可是处置义妁是刘彻的旨意,这根本不是辩经能够解决的问题,何况廷尉全是酷吏,是只听刘彻命令的白手套,根本就不会有人给老董头辩经的机会。
甚至老董头若是闹得过头了,恐怕连自己也要搭进去。
“专案便需专断,怎可一概引春秋经义断决,简直糊涂至极,这究竟是谁定的规矩?”
老董头也是个倔脾气,当即梗着脖子无能叫嚷。
“……”
众人一齐侧目看向老董头,没有人接茬。
老董头愣了一下,终于反应过来:
“都怪老朽,老朽真是糊涂至极,当初怎会提出如此糊涂的主张……”
就在这时。
“报,殿下!”
门外传来一声报道,
“龙頟候之女韩凌在府外求见!”
“你说谁?”
刘据还以为自己耳瘸听错了,龙頟候的女儿韩凌不是刘彻这回强行要他迎娶的未婚妻么?
虽然西汉尚且没有女儿家不得抛头露面的规矩,但成婚之前韩凌主动找上门来,似乎也不怎么合规矩吧?
不过看卫伉此前提供的情报,这姑娘本就不是什么守规矩的主儿。
正如此想着。
董仲舒已经出言劝诫:
“请殿下回绝,男女成婚之前见面,恐怕冲喜不吉,妨碍夫妻感情。”
刘据倒不在意这个说法,只是现在也没任何心情,当即对报信的太子中盾摆了摆手:
“回绝了她吧。”
“此人说有要事与殿下商议,与义妁相关。”
那太子中盾随即又补充了一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