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亦有些想念他了,这两年没有他在长安给朕惹事,虽然省心了许多,但也无趣了许多,还是回来吧。”
“至于他在奏疏中提到乌孙国向汉军求援的事情。”
“匈奴如今已是丧家之犬,让赵破奴那些人去应该也不是问题。”
“正好也让他回来好好养养,可别似霍去病那般在苦寒之地熬坏了身子,卫青比朕去得早,恐怕亦有这方面的缘故。”
“若是再失了这个逆子,才是朕与大汉最大的损失。”
“苏文,拟诏!”
……
玉门关。
刘据一路护送卫青的遗体到了此处。
接下来的路,他便不能亲自相送了,卫青有自己的归宿,他的归宿便是随葬刘彻的茂陵,这对于任何一个臣子来说,都是最大的荣耀。
刘据犹记得卫青闭上眼睛前对他说的那些话:
“据儿,舅父此生从未似今日这般安心……”
“你母亲,你那几个表哥表弟,霍光,霍嬗,还有卫霍两氏的族人,今后便由你来担待了。”
“你比舅父尿的远,一定也会比舅父做的好。”
“告诉你母亲,来世我与她仍作姐弟。”
“告诉你舅母,她对卫氏的知遇之恩我还是记得的。”
“告诉你父皇,君是君,臣是臣,各安其职罢了,我至死都未曾怨过他……”
“告诉你那几个表哥表弟,尤其是卫伉,我一直以来都……为他感到骄傲,哪怕他将我的脸丢尽的时候。”
望着渐渐远去的运送遗体队伍,这些天一直绷着的刘据,终于放声喊出了那句:
“舅父,一路走好!”
这一刻他眼泪终于自脸颊滑落。
不是不够亲,穿越这些日子,他早已不像最开始那般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卫子夫、卫青、霍光、义妁、韩凌……他们每一个人都是活生生的,都走进了他的心里,成了他最重要的亲人。
也包括刘彻。
虽然刘据始终防范着刘彻,算计着刘彻,但直到目前为止,这位便宜父皇其实一直都在尽着父亲的职责,而不像史书中那般冰冷与绝情。
这些,刘据都能清晰感受到,只是始终不敢放松警惕。
“大将军,一路走好!!!”
随行的将士们分成两列,组成了一条长达数里的长龙,夹道送别这位曾在历史上留下重重一笔的龙城飞将。
有人红了眼眶,有人开始啜泣,有人泣不成声。
天边的朝霞越发红艳,阳光洒在卫青的棺椁上,似是也在尽力渲染这个男人波澜壮阔的一生,那是血一般的颜色。
待刘据收拾好心情,回到大帐的时候。
苏武与刘细君已经在帐外等待。
苏武眼眶又红又肿,刘细君脸上的妆容亦有些花。
“殿下,眼下提及此事可能有些不合时宜,但末将职责所在,又不能不提,只有请殿下担待了……”
苏武犹豫了一下,有些为难的道。
刘据摆了摆手,道:
“你要说的,是乌孙国向大汉求援的事吧?”
一看刘细君一起来了,是什么事自然就是明摆着的。
“正是,不知殿下如何决定?”
苏武躬身问道。
“救援是一定要救援的,我已命人前去探查乌孙国目前的情况,如果情况符合我的预期,汉军就与和亲队伍一同前往。”
刘据微微颔首,目光移到了刘细君身上,接着又问,
“你呢,已经做好准备了么?”
“回殿下的话,侄女已将乌孙的语言学了个通透,接下来全听殿下安排。”
刘细君低垂着眼眸说道。
她早已明白和亲的命运是无论如何也更改不了了,毕竟那可是刘彻的诏命。
不过刘据说能让她不必遵照乌孙有悖人伦的习俗,也不必真的委身于猎骄靡那个垂垂老者,这对她来说已是最好的结果,自然没有任何意见。
“不错,最近说话也有些中气了。”
刘据赞赏的点了点头,
“等去了乌孙,说话要更加大方自信,令乌孙人不敢正眼瞧你,什么都不必害怕,因为你的身后是连匈奴人都只能望风而逃的大汉铁骑。”
“而你,是来施舍和搭救乌孙的,你是他们的恩人,大汉是他们的救星。”
“明白了么?”
“侄女明白。”
刘细君垂首应道。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感觉这姑娘自信之后,人也越发水灵了。
正说着话的时候。
郭振小跑着前来向刘据禀报:
“殿下,前往乌孙的斥候回来了。”
“情况如何?”
刘据也不避着苏武和刘细君这两个当事人,径直问道。
“匈奴人逃入乌孙国之后,纵兵烧杀抢掠,掠夺了大量的牲畜,还绑了许多乌孙人强迫为奴,跟随他们一同西迁。”
郭振答道,
“乌孙国受难臣民十之有三,乌孙国王猎骄靡残部逃入山中,二王子大禄的兵马,和王孙军须靡的兵马皆被匈奴杀的溃不成军,军须靡更是被匈奴人活捉。”
“如此就可以发兵救援了。”
刘据沉吟道,
“命人通知赵破奴,收到命令即刻杀入乌孙国,若遇乌孙国王猎骄靡,找个时机暗箭将其射死,将此事安在匈奴人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