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献城的时机未免太过急促,叫人不得不心生怀疑。”
哈哈……
曹操轻声一笑,“那依你的意思,这城今晚到底是取呢,还是不取?”
荀攸沉吟半晌:
“取则有陷城之危,不取又恐坐失良机。”
你搁这搁这呢。
曹操早已习惯,一个聪明的打工人,最擅长的就是打太极。
说有用的“废话”。
当谋士拿不定主意时,就只能把两者的利害关系给你陈述一遍。
至于怎么选,只能由你这个当老板的决定。
因为这种事只有老板才能承担得起风险。
下面的人是担不起的。
戏志才倒是没有那么纠结,再次发言道:
“这世间岂有绝无风险之事?”
“如果做什么事,都抱着想赢怕输的思想,就永远成不了大事!”
这话说的很硬。
也很有道理。
其实来的路上,戏志才在心里也已经反复推演了无数种可能。
真要说的话,万事皆有可能。
不存说田氏百分百忠于曹公,也不存在百分百忠于吕布。
所谓的推演判断,本就是根据概率更高的事件来确定选哪一边。
所以有,顶级谋士往往是顶级赌徒的说法。
因为每一次的推演判断,都是一次赌博。
有的是小赌,有的是豪赌。
“曹公明鉴。”
戏志才再度开口,语气凝重。
“战阵之上,局势瞬息万变。”
“常言道:奇计胜兵,奇谋生财。”
“如果我们一味的按部就班,老老实实的围城。”
“以濮阳之坚固,吕布之骁勇,便是再围上一年,也恐难克。”
讲到这儿,戏志才的语气明显又加重了几分。
“还望曹公速速定夺,如果犹豫不决,只恐错失良机!”
戏志才与郭嘉的性格如出一辙,都是疯狂的赌徒。
要说奇计百出的话,这哥俩肯定是比不了荀氏兄弟的。
但若要论捕捉战机,抓战场细节,并迅速地作出雷霆判断。
那天下间无出这二人左右。
哪有赌徒放过赌桌上对手差牌机会的?
曹操点了点头,最后将目光落在李翊身上。
这一次又是他最后出来提意见。
他会不会像往常一样,站出来推翻别人的观点呢?
曹操这样想着,李翊的话却令他颇感意外。
“戏祭酒说的不错,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天予不取,反受其咎。”
“此乃千载难逢的战机,曹公不必迟疑。”
令人意外的是,李翊没有在最后站出来提出标新立异的观点。
而是认同了戏志才的观点。
既然你观点相同,又何必久久不发言呢?
搞得我还以为你有什么高论呢。
曹操无奈笑笑,问道:
“子玉也觉得田氏是真心献城?”
“非也。”李翊摇了摇头,“我以为田氏绝非真心。”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
“李司马何处此言?”
荀攸、戏志才几乎同时出口。
饶是他们两个,也只敢笃定田氏有一定概率不是真心。
而且戏志才还认为这种概率是极小的。
但李翊却用十分肯定的语气来断定,田氏就是不怀好意!
曹操却显得很满意,呵呵乐道:
“若论行军布阵,统筹战略于全军,李卿不如诸公。”
“若论洞察人心,见常人不能见之处,列位诸公皆不如李卿。”
尽管李翊还没有开口解释,曹操便已经相信了他的话。
这也打开了曹操的心结。
此前他犹豫不决,就是担心田氏有诈。
现在李翊直接站出来笃定,那曹操心里的这块石头就可以放下了。
毕竟没人会喜欢抱着怀疑的心态,去做一件有风险的事。
“李卿啊,你便给众人说说你的看法吧。”
曹操对李翊的称呼愈发亲昵。
让他给众人解惑,其实也是在给自己解惑。
他想看看李翊是如何得出田氏诈降的结论的。
“简单,一句话。”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这是李翊的口头禅,是他时常放在嘴边的话。
众人对视一眼,暗想李翊真是什么事都避不开一个“利”字。
果真是人如其名,“李翊”“利益”。
“田氏一族与夏侯家交笃甚厚,这两年来对曹公在兖州的统治也是资助不少。”
“他们真会因为这个便背叛曹公吗?”
戏志才有些不解,难不成此前的种种行为都是装出来的?
“当然。”
李翊斩钉截铁地回复道。
“因为田氏它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家族!”
“一个人,我们可以用忠孝仁义来约束他的行为。”
“可一个家族,就不是靠道德便能够规范得了的。”
“他们一定会从家族利益出发,而不是靠与某个人的交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