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霎,胡麻甚至感觉自己像是被困在了笼子里的人,而外面,则是巨大的洪荒猛兽,拼了命的想要进入笼子。
但它自身被笼子挡住,便只能将触须伸进来,但触须也被笼子里的东西挡住,能够对笼子里面的东西造成影响,却终究无法真正的伤害并吞噬笼子里的自己。
于是,它终于愤怒,借着一百七十年前的那场大祭,降临了无数光雨。
于此一刻,笼子都仿佛被摧毁了大半,千疮百孔,而这笼子里面的事物,也在被那巨大的东西,快速的吞噬,渐渐的枯竭……
……
……
几乎所有的事情,胡麻都已听说过,了解到过。
但此前在人间,便永远也无法看清楚这神秘而庞大的事物,真正了解到这神秘的细微变化,但如今借了大罗法教的香炉,他却看清楚了这个世界的破破烂烂,看到了无尽艰难。
他看到了只差临门一脚,这个世界便会陷入彻底的崩溃,再难收拾。
良久,他才低声问道:“那是什么?”
“当然便是太岁。”
国师低低叹了一声,道:“自从都夷祭了太岁,这场大祭,便已经停不下来了。”
“整个世界,都是祭品,太岁一直在享用这祭品。”
“天地如笼,凶神降临,只为染指人间,但无论是曾经的殿神,还是三十六鬼洞,又或是黄泉八景,都在用尽一切可能,拖慢这个过程……”
“但你也应该看得出来,我们都已经力穷,快要拖延不动了,这人间的崩溃,已在瞬息之间……”
“……”
“已经这么严重了么?”
胡麻慢慢的感受着那一切,那无形中的恐怖,慢慢道:“若然那东西,真的如此厉害,那为何,人间还能撑得一百七十年之久?”
“因为人间尚有王朝气数,还有堂皇秩序。”
国师正色看向了胡麻,慢慢道:“这是惟一能够庇护生民之物,犹如天地法坛,护着坛间那盏灯火。”
“一切祸源,皆在都夷,但都夷王朝在此,却也勉强可以领天命而治百姓,便可以阻挡这天地份量的流失,起码,不至于流失的这么快。”
“而真正毁了这世间的,便是那些降临于世间的转生之人。”
“……”
他目光悠深,低低叹道:“你看到了,他们本就是来自于太岁,应太岁凶物而生。”
“他们与太岁同源,所以才会收割天地份量,为太岁所驱使。”
“他们有着强大的道理,但这道理落在了世间,却只会造成这个世界天命的混乱与虚弱,让我们这天地生民,在那太岁凶物面前,甚至失去了最后的庇护。”
“如今护着我们之物,你可以理解为天命,天地如囚笼,困住了人间身,但也护住了这生民百姓。”
“这二十年来,十姓压着天下暴乱,便是为了维系天命,不致崩溃。”
“但压不住了,那些邪祟,本就是被太岁驱使而来,他们会认为自己未受影响,保留着完整神智,但其实他们一直为太岁驱使,只不自知。”
“太岁入不得人间,但他们可以,正是他们,窃取天地份量,祸乱人间秩序,使得我们,正渐渐失去最后的庇佑。”
“……”
国师轻叹着,转头看向了胡麻,道:“如今,他们已经更加强大了,而吾世天命,也已孱弱不堪。”
“天崩地溃,只在一线。”
“所以……”
胡麻凝神向他看来,目光闪烁,低声道:“只有除掉所有转生者,再造一方王朝?”
“立规矩,定天命,借此来对抗太岁,为这个世界更好的续命?”
“……”
“不止于此。”
国师轻轻摇头,道:“那些转生之人,应太岁凶物而来,但身上也有我们所不存的,能够对抗太岁之物,所以他们才能带着完整的魂识来到我们这个世界。”
“他们天生便有仙命,那仙命是祸源,但也是机会,在他们渐渐觉醒神识,回归太岁之前,还有机会。”
“机会便是……”
国师停顿了一下,慢慢道:“让他们先成为祭品。”
胡麻闻言,微微眯起了眼睛,道:“何解?”
“以彼之矛,攻彼之盾。”
国师看起来面无表情,只是单纯的叙述,但声音里面,自有风雷:“这些转生之人,既为太岁先锋,又为太岁心魔。”
“他们有自己的宿命,但也有自己的挣扎,这是我从当年与那位老友的交谈之中意识到的,也意识到,惟在他们身上,有我们切断这场大祭的希望。”
“而他们的命门,便是十二鬼坛……”
说到了这里,他定定的看向了胡麻:“十二鬼坛是召来太岁之祭物,也是他们的命脉。”
“若有人可以背负起十二鬼坛,便可以将这所有邪祟,都驱逐,或是囚禁,甚至,将他们炼作我们手里的凶兵,以此来重创太岁……”
“只可惜,我背不起十二鬼坛。”
“想要做到这一点,惟有应十二鬼坛而生,又身怀仙命,且立足天地,可以借力之人方能做到。”“而这三个条件之中,你生来便满足了两条,所差只是与这天地之间的联系……”
“所以,我着人传你修道行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