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放在船上,画舫二楼的茶室有七八平米,也不算小。
四面皆有木头落地拉窗,夏天时木窗取下来,挂上纱帘,一边享受河风徐徐,一边品茗听琴,绝对是超一流的享受。
等到了冬日,四面的木窗不仅要全部装回去,还要镶嵌琉璃片,再在屋中央置一火炉,红泥小炉煮绿蚁,看着瑞雪片片入冰河、两岸梅花傲寒开,算是另一种顶级享受。
此时八月份,四面木窗取下两面,留下两面,河面有秋风带着谁家院中桂香飘进来,是一种浑身舒泰的清爽,不冷也不热,刚刚好。
又真心实意夸赞几句“羽仙子”才情绝代、剑法高明后,李仙芝果然直入正题,道:“小凤仙,你可知道我父王受了重伤,李旦李长吏为保护父王,战死当场?”
“柳姑姑跟我说过。”小羽先点了点头,又关切道:“王爷伤势可严重?我们天门镇有个闵神医,很厉害。”
李仙芝有些古怪地看了她一眼,“我们天门镇”说得这么顺滑自然,搞得她是本地人,他才是外人似的。
“药石可医的疾病,闵神医一定能药到病除。切脉点三下,驱病只一剂。
可有些病症药石无医,闵神医终究不是神仙,他只能使用寻常药材治病,没有起死还魂的仙丹。”
“啊,王爷竟到了如此地步了吗?”小羽大惊。
这次她心中的情绪至少有七成为真。
“呃,不,不至于,我只是说闵神医并非什么病症都能药到病除。”李仙芝有点尴尬。
“那就好,那就好,王爷吉人自有天相,肯定能早早恢复如初。”
听说清河郡王没到要噶的地步,小羽又莫名有点失望。
好似她刚刚的惊诧之情白白浪费了,很可惜似的。
李仙芝定定看着她双眼,问道:“小凤仙,你可知晓我父王为何遇难?”
——这样看着我,难道与我有关?呃,该不会红拂仙子、通天大圣他们的家人,无法找我麻烦,就拿你老爹出气吧?
小羽心中有所明悟,脸上却露出思索之色,道:“一个人权势越大,交际与利益圈子越大,圈子越大,与其他人的圈子触碰越多,冲突越多越大。
毫无疑问,王爷就是西沙域‘圈子最大’之人中的一个。
唉,大概这就是至高伟力与至高权势带来的必然苦恼吧!”
——好个心灵机敏的羽凤仙!
赤鸠罗心中大赞一声,瘦脸上露出欣赏的笑意。
李仙芝听得一愣一愣,心里纠结好一会儿,竟反驳不能。
老和尚瞥了他一眼,幽幽叹道:“王爷也感觉自己的‘圈子’过大,有心缩小自己的‘圈子’,把原本在圈子里的你,放出去。”
“我?我咋了?”小羽惊讶道。
这下李仙芝回过神来,避开“上古龙宫”的事,只说自家父王外出时,偶遇通天大圣的结拜兄弟,‘踏浪仙’葛青云。
“.葛青云使用精钢船桨为武器,那铁桨重达一千八百斤!一船桨拍在我父王后背,皮肉糜烂,骨骼寸寸崩裂。
唉,仅仅骨骼碎裂之伤,就比你当日被宋长青废掉剑骨还要严重十倍。
而骨碎之伤又只是外伤“
想到自家老爹的惨样儿,李仙芝脸上也有了几分真情流露,黯然的目光中隐藏有明显的苦涩。
因为先前预期太高,以为清河郡王直接嘎了,所以这会儿听到他的惨状,小羽没啥动容——心里无动于衷,脸上露出动容之色。
“我要立即烧一份疏文给张松之老叔。”她咬牙切齿道。
“张松之你老叔?是谁呀?”李仙芝疑惑道。
赤鸠罗眸光一闪,道:“张松之应该是太一道的张灵官吧?”
“嗯,就是神锏太保张松之,我请张老叔出马,将通天大圣拖到葛青云跟前,用神锏敲打一百下,世子以为如何?”小羽问道。
“你能请来张灵官?”李仙芝怀疑道。
小羽道:“试试看呗,当日张老叔亲自向我保证,那四个人仙的家人朋友一定不敢对我出手。
他是太一道灵官,每句话都代表了玄门正宗的威信,肯定不会说谎。”
——可张灵官只承诺保护你,没承诺保护我父王啊!
李仙芝心绪复杂,道:“小凤仙,你可以试一试,若成了,是大好事一件。”
“我现在就去写疏文?”小羽问道。
李仙芝有些纠结地看向赤鸠罗:如果小凤仙能说动太一道保护蜀国和李家,那她就不是祸胎,是宝贝,还要不要切割关系?
老和尚“听到”他的心声,轻轻摇头,使用“他心通”以心传心,道:“世子,您别胡思乱想。
羽凤仙这句话应该没掺假,只要你点头,她会真心诚意写一份疏文。
但太一道绝不可能管西方诸国王族的事务。
您看看青松道长之前做的那些事儿.
张灵官愿意庇护羽凤仙,只是因为她曾舍命救青松道长。
青松道长人虽没了,可魂魄救了下来,没有彻底灰灰。
这对青松、对太一道,都是很大的因果。
世子也别以为青松道长只是个无关紧要的普通小道童。
他自身道行的确不算特别高,可他背景硬啊!
他前一世.好像不止前一世,他已经轮回了好几世,把仙福都败光了。
总之,他曾有一世是天庭真仙,还教出两位散仙和一位天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