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统套房门外,一名黑衣侍者手捧带有保温罩的餐盘,轻轻按响门铃。
他看上去正在完成顾客的送餐服务,但态度看上去并不友好,带着白手套的手一刻不停地按动门铃,清脆悦耳的“叮咚”声此刻宛如催命符一般刺耳。
再搭配上他那阴森的语调,看上去不是来给顾客送餐,而是要给顾客送终。
房间内,风间琉璃和樱井小暮身子微微一僵,两具火热的身躯在此刻骤然降温,都能从彼此眼中看到一丝惊慌。
樱井小暮的反应,更多像是国中女生在校园和男友接吻被教导主任发现的混乱和不知所措,而风间琉璃则是没想到王将这么快就摆平一切找上门来,在短暂惊慌过后便重新镇定下来,将心头对于王将的敬畏收起,转而升起浓浓的杀意。
他将这个男人视作历师亦友的长辈,但对方却从始至终都在欺骗、利用着他,不仅让他众叛亲离堕落成杀人恶鬼,还与最爱的哥哥恩断义绝形同陌路,此等大仇若是不报,那当真是令他如坐针毡、如芒刺背、如鲠在喉。
松开樱井小暮的下巴,风间琉璃站直身子,转头盯着朱红色的实木大门,眼中晦暗不定。
一方面,出于对王将的憎恨,他想直接一枪崩了对方的脑袋。
但另一方面,顾及王将这些年的陪伴,又让他想要当面质问一番,为什么要毁了他本应幸福美满的人生。
一身巫女打扮的樱井小暮见龙王大人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房门,脚步却迟迟没有挪动,站起身乖巧询问:“龙王大人,需要我把外面的人打发走吗?”
因为风间琉璃并没有告诉她自己的真名,所以樱井小暮还以为外边那个烦人的家伙找错了门而不自知。
“不用,你回房间待着吧。”风间琉璃看着面前这与自己差不多高的女孩,挥挥手让她先找个安全的地方猫着,省的待会儿打起来被战斗余波误伤。
虽说他缝缝补补的手艺不差,无论是衣服还是人体都能缝制的恰到好处,但像樱井小暮这般天然尤物,还是保持自然为好。
等女孩儿关上卧室门,风间琉璃这才缓步来到门前,透过猫眼看着门外之人。
在略有些变形的视野内,一个头发披散,戴着公卿面具的黑衣侍者与他隔门对望。
似乎是察觉到了有人在透过猫眼窥视,门铃声戛然而止,那张画着日本古代公卿的面具忽然动了动,朱红色的嘴唇铁黑色的牙齿有了明显上提的弧度,那本应端庄的笑容在此刻显得无比诡异奸邪。
风间琉璃瞳孔微微收缩,在心里暗骂一声怪物,左手抚了抚藏在袖中的短刀,右手按住门把将门拉开。
很早以前他就发现王将的面具不对劲,好像是长在了脸上,与皮肤融为一体,但王将一直都说这是新型工艺,类似于《谍中谍》里的仿真人脸。
现在想来,那人纯粹是把自己当土包子忽悠,就欺负他没见过世面。
阻隔在二人之间的房门被拉开,风间琉璃与王将时隔多日再度重逢,只是不能像以往那般在夜幕下举杯对饮,畅谈艺术与理想。
“稚女,你可是给了我好大一個惊喜啊。”
公卿面具下传出的声音重又变得温和,不再似刚才那般令人阴寒,王将居高临下地俯视着风间琉璃,话语中带着几分无奈,像是一个在外奔波劳累的父亲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家,却发现自己的儿子惹出了天大的麻烦等着他来收拾。
“这话应该我来说才对。”风间琉璃眼神如刀,迅速在王将身上扫视一圈,最后定格在公卿面具上。
“我们之间似乎有什么误会。”
“我们之间没什么误会。”风间琉璃语气淡漠,来自少年人的倔强让他不愿承认自己被安排的明明白白:“只是你利用我,我也在利用你,大家各取所需而已。”
“这话要是被外人听着,怕是要以为我们感情破裂了。”像是为了缓解沉重的氛围般,王将开了个并不好笑的玩笑。
曾经他就是用这种带有日本特色文化的小玩笑,在源稚女心中植入了对异性的不良欲望,并以足够了解女性身体构造才能更好演绎歌舞伎剧为由,给了他杀戮的借口。
他的杀戮不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变态欲望,而是为了艺术,为了留住易碎的美。
他不是辣手摧花,而是将那些女孩儿的生命定格在了最美好的时刻,永远不用再为容颜衰老而担忧。
风间琉璃并未被如往常那样附和着王将的低俗笑话:“从你欺骗我的那一刻开始,我们之间就没有任何情谊可言。”
曾经他以为王将是唯一属于他的,不会被哥哥抢走的东西,现在看来,还不让哥哥拿走算了,起码那个正义的朋友会将这个引导未成年人堕落的犯罪分子绳之以法。
面对风间琉璃的控诉,王将并没有辩解的意思,他只是抬了抬手中的盖着保温罩的银盘,轻声道:“不请我进去坐坐吗?难得我带了好酒,想与你久违地小酌几杯。”
“况且,咱们接下来的话题比较私密,在公共区域聊也不合适吧。”
闻言,风间琉璃看了眼王将手中的餐盘,鼻翼微微耸动,没有闻到食物或者酒水的香味,心头却有一股淡淡的不安萦绕。
他没有挪动身子,依旧拦在门口:“如果你说的是以前那些加了进化药的酒就算了吧,我无福消受。”
“看来你都知道了。”
“我又不是傻子,而且伱甚至都懒得掩饰,直接把进化药丢到我面前。”
“好吧,是我的疏忽。”王将摇头,但他看上去并不意外,甚至可以说是早就做好了暴露的准备。
毕竟此刻站在他面前的是风间琉璃,不是源稚女。
他的目的已经达到。
不过……
“你以为是我掺在酒里的进化药导致你堕落到现在这般田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