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好大儿一脸死了爹的表情,被定在原地的上杉越不知该作何反应,哭不得笑不出,就连上前两步喊一句“你放屁”都做不到,只能被动保持沉默。
就像夏狄所说的那样,这孩子已经被忽悠瘸了,而且看症状还不轻,想要治疗的话估计得下猛药。
见源稚生否认的如此干脆,本就只会心疼giegie的源稚女自然没有唱反调的意思,跟着点头附和:
“我们的父亲早已不在人世,抚养我们长大的只是一个酒鬼继父而已,如果不是橘政宗的资助,他早就把我们兄弟俩赶出家门自力更生了。”
源稚女始终无法忘记,当初自己兄弟二人是如何在酒鬼养父的怒骂声中长大,他自己因为软弱从来不敢忤逆养父,所以能偶尔得到养父的好脸色。
而向来要强的哥哥却经常会违抗养父的管教,两人之间关系谈不上融洽,只能说是恶劣,而后来他们兄弟俩身份曝光之后,橘政宗便停掉了他们的赡养费,从此养父便从言语上的施暴转为了拳脚相加,还让他给新收养的孩子当仆人。
两人因此彻底闹翻,十五岁的源稚生悍然离家出走,在学校体育馆的器械储藏室堆了个堪称简陋的窝,一直在那生活到毕业。
源稚女无法想像哥哥当时心里究竟有多委屈多难受,但他是那么要强的一个人,只要认为自己是正确的便绝不低头,也许他会在夜晚时分想起养父家的温暖被窝,但绝不会因此向那个男人屈服。
或许当初哥哥拒绝自己搬来体育馆跟他一起住的提议,也不仅仅是因为他不忍心让自己吃苦,还有不想让自己看到他狼狈的模样吧。
在樱井小暮的搀扶下坐起身,源稚女抬头打量着面无表情的上杉越,他很清楚自己的合作伙伴知晓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可能在暗地里还掌握着一张庞大的情报网络,甚至眼前这人真的与他们兄弟俩有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血缘关系,但是这些都不重要。
王将已经死了,橘政宗也生死未卜,阻隔在他们兄弟俩之间的障碍已经消失,他不允许也无法容忍第三者插足两人的感情。
兄弟俩掷地有声的话语,宛如千斤巨石砸在上杉越心头,有心解释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说自己也是蒙鼓人,当初的他只是一匹被圈养在东京的种马,还是那种自命清高以为看透人心,实际上已经被忽悠傻了的品种,把所有责任都推到蛇岐八家?
那着实有损自己的威严。
而且光从兄弟俩现如今的遭遇和刚才的话语来看,就知道他们这些年过的肯定也好不到哪去。
都是蛇岐八家造的孽!
得找個时间再把神社炸一遍!
这次必须连地皮都给掀翻了!
疑似父子的三人陷入沉默,围观的下属三人组也不敢吱声,生怕惊扰了这一出好戏,此时唯一能出来缓解尴尬的人就只剩夏狄,而他也没有辜负在座众人的期望,当仁不让的站出来出来主持局面:
“没事,我早就料到你们不会相信,所以提前准备了亲子鉴定需要用上的道具。”
说着,他从白大褂里摸出一个白瓷碗,往里边倒入半瓶矿泉水后,又拿起一把刚拆封的手术刀扎破上杉越的手指头,挤出一滴血落入碗中,而后面向源家兄弟:“你们两个谁先来?”
源稚生&源稚女:“……”
虽然但是,这亲子鉴定的方式未免也太过于古早了吧。
瞧见兄弟俩均是一副“你他喵在逗我”的表情,夏狄一脸煞有介事的说道:“滴血认亲的鉴定方式虽然有些不科学,但你们仨毕竟是混血种,而且还是皇血拥有者,多少有些不同凡响,说不定能产生神奇的化学反应。”
他边说边晃着薄如蝉翼的手术刀,目光在源家兄弟的颈动脉和腕动脉上来回打转,看着不像是要滴血而是放血。
源稚生本不想搭理夏狄,且不说这滴血认亲的方法太过儿戏,光是生父这个词,他听了就极为抵触,好似有人要将他从橘政宗身边抢走一般。
从他记事起就和弟弟生活在鹿取小镇上,原本他一直认为自己的父母早已死去,但在一次养父喝醉酒的抱怨中,他得知有人在暗中支付兄弟俩的抚养费,由此他推断自己的生父或者生母还活着,他和弟弟只是因为某些原因被迫交由这户人家抚养。
从那之后他就格外注意家中来往的访客,尤其是那些从山外边来的人,想要探查其中是否就隐藏着自己的生父生母。
而其中最符合他期待的便是橘政宗。
那个男人打扮的像个上班族,对每个人都彬彬有礼,会教源稚生瑜伽和剑术,给他讲山外的故事,带他去最高的山头看日出,在口干舌燥的时候从背包里掏出装在保温杯里的冰镇可乐给他。
没有人知道源稚生喜欢可乐,就连朝夕相处老是喜欢粘着他的弟弟都不知道,但偏偏是这个一周才来一次的“稀客”注意到了他微不足道的喜好,而且每次进山都会给他带上。
因为橘政宗对他太好太有耐心,他一度认为对方就是自己的亲生父亲,直到镇子里流传起风言风语,并且他亲自确认谣言属实。
满腔正义的源稚生从此远离涉黑的橘政宗,无论他如何示好都强硬拒绝,甚至当他提出要收养自己的时候,依旧像个凶狠的狼崽子一样选择了拒绝,哪怕被养父骂做白眼狼也不愿意向黑恶势力低头。
他固执认为自己是正义的朋友,必须要跟邪恶的黑道势不两立,哪怕被整个镇子上的人孤立,被养父赶出家门,被原来的跟班嘲讽,也坚定认为自己走在正确的道路上。
他向所有人证明,即便出生黑道也能心向正义,能当一个堂堂正正靠实力靠成绩说话的好学生,但没有人为他喝彩。
残酷的现实告诉他正义的路是孤独崎岖的,伴随着无穷无尽的质疑,坏人的孩子就会被钉在耻辱柱上,永世不得翻身。
就在他心灰意冷,准备一个人背负所有孤独走下去的时候,是橘政宗出现,告诉他既然没法摆脱出身带来的影响,就试着去改变它,像一个真正的男人那样做出一番事业让所有人改观。
可现在那个站在他身前,为他遮风挡雨指明方向的男人已经倒下,生死未卜,他哪里来的心情去认一个十几年没露过脸,没尽过责的亲爹。
尤其这个亲爹,还是刚刚屠杀了一众蛇岐八家成员的恶人。
若不是看在稚女身受重伤,又刚刚经历一场无麻手术,在夏狄开口的瞬间他就拂袖而去了。
看出了兄弟俩的抗拒,夏狄暂且放下手中寒光闪烁的手术刀,直接拿起沾有源稚女鲜血的止血钳,轻轻一弹便有一滴鲜血滴入碗中,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两滴血珠缓缓融为一体。
“很好,就古法认亲而言,你们俩确实是亲生父子无疑。”随手将融血的水碗扔到角落,夏狄掀开旁边的帘子,露出几台高精尖的仪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