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支平田军分布散落又不失严整,三千人马往那一站,肃杀的气氛自然随来,隐约中,已经有了精兵良将的势头。
刘懿玉树临风,少年坐马观天,握着缰绳的手,已经渗出了汗,喉咙也干渴的要命,他深知将军之心便是士卒之心,所以,刘懿强忍着故作微笑,没有显得特别紧张,但若凑近,可见他额头淡淡的水珠,顺着鬓角不自觉地流了下来。
只有并立在侧的乔妙卿,注意到了刘懿的焦虑与不安,小娇娘用胳膊轻轻碰了碰刘懿,眼中深情,对他低声道,“小应龙,你爹教没教过你‘为将者,每逢大事当有静气’,你若这般,一会怎能应对战场风云?放松点儿,咱放松点儿,这么多人陪着你呢。没事儿,输了的话,随我回都源县,做我的压寨夫君,也是不错的呢!”
刘懿听罢,对乔妙卿洒脱一笑,一脸欠揍表情,抿嘴道,“看来,你的美梦是无法成真了!”
小娇娘撅了噘嘴,不再说话,心却想到:希望你赢,又希望你输,哎呀呀,这可叫我如何是好呢!
刘懿也不再说话,他十分专注,紧盯着伏灵山上那一片猎猎旌旗,除了战马时不时的嘶鸣,整
个平田军中,再无声响。
少年抬头,天空仍旧如此浩瀚,白云苍狗在刘懿脑海中一一闪过。北出宣怀县前,刘懿作了一番慷慨激昂的战前动员,该说的不该说的,一股脑说了个遍,他不求军中有多少悍不畏死、以谋百姓福祉为己任的勇士,只求一会开战之后,大伙儿别跑就行。
毕竟,李二牛的监军可不会手下留情,这一点,来的时候,他便说过了!
未开战前,平田军士卒可随时退军,只要战端一开,敢言撤退者,哪怕是自己,也要斩!
刘懿想闭上眼睛,又怕闭上了就再也打不开了;他想关上耳朵,又怕从此听不见巧妙卿美妙如灵鸟的呼吸声,日华在天空渐涨了颜色,阳光终于展开双臂将刘懿完全抱住,万里无云。
都说夫妻没有隔夜气,血肉没有隔代仇,可那是常理,人间的许多事情,终究事与愿违。
二叔,上一辈的恩恩怨怨,今天,侄儿陪你做个了结吧!
......
伏灵山上,被江瑞生用计从嘉福山调出的三千重骑兵,银鹰金甲、铁马铜枪,寂寞无声,三千铁骑的先锋大将江意阑横刀立马在前,居高蔑视山下周抚军阵,在他眼中,平田军这群初上战场的泥腿子,连江家铁骑的一个冲锋都难以熬过。
至于江瑞生为什么无端将自己从战略要冲中调出,那不是自己该考虑的事儿,自己既见兵符,自然要按令行事,今天,我
江意阑只管杀得尽兴,提头领赏!
宣怀县长张游霞、卫尉张游辰两兄弟引县兵八百做右军。大当家黄千翠、二当家黄千帆聚集了宣斧门一半儿门徒,自做左军,这群人虽然装束各异,队形散乱,可个个肌肉隆起,长的那叫一个人高马大,若真的进行肉搏厮杀,定是好手。
至于没来的另一半儿宣斧门弟子,估计不想参与官家争斗或是另有所图吧!
张氏兄弟和黄家兄弟经此一事,彻底绑在了江家的庞大战车上,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想要追求最大的利益,就要冒最大的危险。
当初江瑞生千挑万选的那名卸甲境副将程开甲,则带领江锋给予的五百兵马拱卫在江瑞生周围,作为江瑞生最得力的、为数不多的亲信,程开甲声扬方阵,映日军旗飞舞,把军阵布置得似铜墙如铁壁。
江瑞生与司徒象天并肩而站、立于山顶,山风拂过,微微凌乱了两名翩翩公子的发髻,吹乱了短暂的祥和。
司徒象天身披黑袍、口戴黑罩,有一搭没一搭地自言自语。司徒象天修习的是操纵傀儡之术,那本《血祭》对他的用处自是不大,可自从他的攀附上了江瑞生后,一车车尸体排成长龙往他的山洞里运,好的不好的、境界高的低的,只要四肢完整,全部被司徒象天做成了傀儡。
司徒象天嗜血般抿了抿嘴唇:去了那肢体不全、留之无用的,今日这三千颗人头怎
么也能炼出三百傀儡,若中原再来几场旷世大战,是不是自己也能建一支军队,谋个异姓王当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