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一二 头名卷(2 / 2)

“顺之,梦书好久不见。”

宋玉主动上前打招呼。

夜梦书道:“原来是宋兄弟,还知道回来呢,怎么没在江南那边直接乡试了?”

宋玉并没有在意夜梦书的嘲讽,反而哈哈笑道:“我怕抢了他们顺天府的解元,所以就回来了。”

一句话说的几人都笑了。

隔阂尽去。

夜梦书道:“好好的,你不来咱们青社,跟他们掺合什么?”

宋玉道:“不加入他们,我如何得知他们因何文章胜过我们?”

贾蓉赞道:“有理!”

宋玉道:“我这两年也渐渐的也发现了,江南几省的文风确实鼎盛,胜过我们这边不少。就拿文社来说,我知道的就有二十几个,甚至有不输于英社的那种大型文社,每月固定的两次文会,都邀请大儒前去评比。”

“哦?都是谁出钱呢?”

贾蓉问道。

他可是知道,举办文会花费可是不少的,普通的秀才举人根本负担不起。

宋玉道:“有时候是江南的富商,也有当地的官绅出资,甚至有酒楼为了吸引文人雅士,免费招待这样的文会呢。”

贾蓉:“……”

他怎么从没遇到这样的酒楼?

下次文会换一家!

“不过这两年我们这边有顺之兄弟,徐兄弟还有叶兄弟这样的八股文高手压阵,还算是不输他们太多。”

夜梦书不悦道:“就他们三个?难道就没有我么?”

宋玉摇头道:“你还要努力啊,江南几省的秀才只知道青社三杰,谁知道你?”

夜梦书:“……太伤人了!”

“看我这次要一举成名天下知!”

贾蓉笑道:“好好,我们拭目以待。”

三人说着话回了预定的客栈,不久之后谢继文也回来了,一脸憔悴的模样。

“哎,那个破考房害我两晚上没睡觉,你们研究考试题目吧,我上去睡觉了。”

说完,自顾自的扶着栏杆上楼,睡觉去了。

贾蓉几人也不勉强他,分别默写出了自己的文章。

先看了夜梦书的。

贾蓉看着还好,比平时文会时的文章还略有精进。

“可以啊,老夜!”

宋玉也有点刮目相看了。

“哈哈。”

夜梦书摇着扇子轻轻一笑:“你们以为我天天的玩么?昔日在西山书院时你们都知道的,我是最刻苦的一个,只是被老谢带着去了几次青楼耽误了,否则现在就是青社四杰了。”

宋玉微笑道:“别找借口了,人家谢继文在外面比你玩的多吧,也没耽误什么。”

“他……不能比。”夜梦书摆手道:“他老子是翰林家学渊源,顺之祖父也是进士出身,徐莲家世肯定也不简单,只有我出身寒门……”

“所以你更该努力,多读书,少逛楼子!”贾蓉接着夜梦书的话说道。

宋玉道:“不错,我所认识的人之中,最佩服的就是顺之你了,真正的公府侯门世家公子哥,阁老嫡孙,这身份比那些王子龙孙差不了多少吧?”

“如此身份依旧恪守己心,谦虚好学,烟花之地更是从不涉足,实在是令人钦佩!”

贾蓉被夸赞的有些不好意思了,拱手谦虚道:“宋兄过奖,家世不过是不过是祖上蒙荫,没什么好骄傲的,学问才是自己的。”

“说得好!”

宋玉拍手:“家世显赫不过是祖上蒙荫,学问才是自己的!”

谢继文也拱手:“受教了。”

贾蓉轻轻摇头道:“不说这些了,今日随便看看文章早些休息,虽然后面两场考试不怎么重要了,也要全力以赴,不留遗憾!”

“顺之说的不错,全力以赴,不留遗憾。”

接下来又看宋玉的文章,宋玉五经选的是《诗经》,几篇文题都不算太难,属于中规中矩的类型,最考验对文章大意的了解以及考生的基本功。

宋玉从平庸的文题中剑走偏锋,几篇文章都是新奇险峻,读起来令人眼前一亮。

“文章很好,只是得看考官啊!”

贾蓉叹息的说道。

遇到喜欢这类文章的,可能定为上等直接推荐主考,遇到古板生硬的可能给直接拙落,根本到不了主考官案头。

宋玉道:“不行此险,我的文章平平,怕是很难进去。”

“先不说我了,看看顺之你的文章,这几年我在江南,听你的名字也如雷贯耳了。”

“哎!”

贾蓉叹气:“都是虚名。”

随后把自己的文章给二人看。

……

秋闱最后一场考完,已经是八月十二日。

中秋已然临近。

每一届秋闱主考官,副主考以及乡试的阅卷官们都要在贡院的明伦堂阅卷,共度中秋。这是惯例,也是一种荣耀,没有人会因此不满。

安平帝今年初临朝政求贤若渴,因此派出的主考官副主考,以及各位阅卷官全是公正无私风品俱佳之辈,哪怕中秋假期亦没有过多的饮酒歇息,草草的吃了饭便又开始了紧张的阅卷。

“我等阅卷时务必要公正公平,所有试卷无论优劣,皆要从头至尾认真点评一遍,绝不可出现只阅破题就拙落的情况!”

马翰林每日都要巡视各房重复一遍刚才的话语,众人唯有点头应是,每每批阅文章至深夜方才歇息。

如此五六日时间,试卷批阅堪堪批阅一半。

副主考官唐宝玉拿着百余份考卷走到马翰林处,略带忧心道:“马总裁,秋闱已经过去五天,试卷仅仅评阅了一半不到,我担心放榜之日会因此延误。”

马翰林摆手道:“各地放榜之日原本就不尽相同,晚一两日也是无妨的,这一点我自会向皇上说明。”

唐宝玉这才放心的点头,微笑道:“有大人这句话下官可就安心多了,咱们这一届虽然阅卷缓慢,但着实出了不少让人眼前一亮的文章,尤其是这几篇,读之让人欲罢不能,回味无穷啊。”

“哦。”马翰林眼睛微微亮起,道:“快快拿来,让我也一饱眼福。”

唐宝玉将手里的试卷放下,最上面的赫然是《礼记》一房荐上来的文章,最上面有阅卷官朱批“宜冠本房”四字。

马翰林微微皱眉,略带不悦道:“才阅了一半,就点了礼记一房的头名卷?草率了!”

唐宝玉微笑道:“马总裁先看看文章。”

当初他接到这份头名卷时也有些疑惑,待一口气看完七篇制艺才恍然:为何礼记房官会草率的提前定了本房头名!

要知道,虽然最终决定经魁的是主考官以及副主考,但二人一般会给五经房官面子,优先考虑推荐上来的头名卷。

而且里面还涉及到解元之争,若是经魁经不起考验,如何跟其他几房争锋呢?

带着些许怀疑,审视,甚至挑剔的目光,马翰林仔细的读起了手中的文章。

半晌之后。

马翰林翻过一页,发现后面没有了。

七篇制艺一口气看完,竟然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如何?”

唐宝玉微笑问道。

马翰林赞叹道:“读之欲罢不能,细想回味无穷。”

又指着卷子道:“此考生七篇制艺从头到尾,竟然无一可挑剔,其浑厚建雅之处,实能以韩欧之气,达程朱之理而吻合于当年之悟意,显然已经到了古文手法的极高境界,感觉……有昔年曾太师文章的意境了。”

唐宝玉自然知道,曾太师就是曾永卫,大夏开国以来第一位,也是唯一以为三元及第的状元,以古文手法作八股文的开创者。

“实在高出其余考生一大截,也难怪《礼记》一房会提前点了头名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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