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二林等人陪着陈松守在村长的遗体旁边,不远处,村民们化悲愤为力量,接过了他们挖路的任务。
村长人很好,谁家有困难只要找上他,他能帮得就帮。现在村长突然说没就没,任谁心里都不好受。
陈松一脸木然,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他明明只是带人出来找李二林他们的,为什么就变成了带着他爹的遗体回家了呢?
爹早上出门时不是说过,雨还大的话晚上就在小弟家过夜的吗?明天再告诉村民们去买粮不行吗,为什么他非要冒雨赶回来?
李平安看着火光中如同一尊雕塑般坐着的陈松,心里自责不已,吧嗒一下双膝跪地,“阿松舅,是我的错,是我害死了村长爷爷,如果不是我要村长爷爷去找人周旋能买到粮,他没有耽搁时间的话,他就不会遇上塌山了……”
陈松动了下眼珠子,抬起眼皮,看着跪在面前的李平安,心里升腾起一股怒火。他握紧拳头,目光又从李二林和陈大柱他们脸上一一扫过,他是真的很想将他们都狠揍一顿。
如果他们没去买粮,就不会遇上他爹,也不会因为买不到粮食而求他爹帮忙,他爹就不会因此而耽搁了时间,就不会在山塌的时候出现在这个位置,就不会被埋住,就不会丢了性命。
都是因为他们!
可是他不能动手,至少他不能当着他爹的面揍他们出气。他就想啊,以他爹的性子,哪怕不是李二林他们,换作是小陈村的其他人找到他爹,他爹也会帮忙的,他爹在泉下也不会怨怪是帮了他们耽搁时间才断送性命,应该只会认为是自己时运不济,命中有此一劫。
他现在当然可以将李二林他们暴打一顿,可是他爹如果泉下有知,想必也会对他的行为感到不满吧。
当下并没有什么事能重要得过让他爹走得安心。
陈松拳头握了又松松了又握,又低下眼帘,心里扎下了一根刺。
李平安心里极其难受,一直跪着,直到村民们将挖通了一条路来,他才站起来,脚步沉重的缓慢走着。
就这样沉默的走了一路,回到了小陈村,村子里的房屋已经没人住了,一片漆黑。
屋背山山脚下,张小山和富贵以及几个半大的孩子看着走过来的火把长龙,连忙迎上去,见到李二林等人一个不少,张小山和富贵都松出一口气。
当看到陈松和张羽从板车上抬下村长的遗体时,他们又愣住了,各自找上自家的大人,悄声询问发生了什么事,村长爷爷怎么死了。
“富贵,带你大哥去找娘亲。”李二林没有回答富贵的问题,而是让其带李平安先走。刚才李平安跪就跪了,这個事就不应该让李平安一个孩子来承担,之前之所以沉默,不是不作为,而是真正的重头戏还是接下来将村长的遗体抬到其家人及陈姓族人面前。
最后怎么协商,主要还得由陈安他老娘陈老太和陈氏族老做主。
李平安知道接下来的事不是他能掺和的,便拿着他的东西跟着富贵先一步离开。陈二柱也匆匆的跟着离开,他要先去将这个事跟他爹说清楚,好让他爹有个心理准备。
只是一个下午,转移到山上的村民们就已经搭好了一个大棚子,虽然简陋,但挡雨还是不成问题的,就是四面没有遮挡,遮不了风。
村里所有的人都聚集在草棚底下,仔细看去又会发现都以家庭为单位,相互隔着一臂的距离。汉子们高声阔谈,妇人们也三三俩俩的拉着家常,时不时担忧的朝山下望一眼,不知道今夜会不会继续涨水浸入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