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光勤汇报道:“鼓楼有家玉器行您知道吧。”
“鼓楼玉器行多了,哪一家。”
“宝源玉器行。”
李进点点头:“有印象了,王家的买卖,怎么,惹麻烦了?”
“是有点麻烦。”
唐光勤言道:“这么个事,有人去他家买了对镯子,还没等买家验货呢,这玉镯掉地上摔碎了。”
“玉不过手。”李进说道:“所以,宝源行要那买家赔钱是吧,也是怪了,这宝源行买卖挺兴旺的啊,怎么连这种手段都使上了。”
“那就不清楚了。”
“估计是宝源行的人打了眼,收了对假镯子又出不掉,那掌柜的为了自己的前途,所以才用这种手段。”
李进猜测道,随后又摇头一笑:“这不是咱们该考虑的事。”
“对。”
唐光勤言道:“现在这官司打到了衙门,那买家又没什么人证,宝源行的胃口也大,张嘴就要一百两,买家当然不愿吃这个亏,下官这出面调解了好几次,买家是一文钱都不认,坚持要闹到司法院去。”
李进沉默了片刻后看向唐光勤:“这案子你没掺和吧。”
“下官想掺和也没那本事。”唐光勤忙道:“案子最终怎么判是司法院的事,咱们只负责把口供和人证查清楚,这种事当然是尽量别沾身上的好,主要是有一点比较麻烦。”
“怎么个麻烦法。”
“您也知道这王家老爷子可是王学夔,做过咱们南京吏部尚书,老爷子虽然退了很多年,关系还在,这几天没少人打招呼,想着让下官出面请您吃顿便饭。”
“你想牵线搭桥?”
李进瞥了他一眼笑道:“许给你什么好处了。”
“下官就一芝麻大的小官能有什么好处。”唐光勤陪笑道:“下官估计,人家真正想的,是托请您看看能不能和司法院那找找关系把案子给定性下来,一百两银子不算多,再说了那买家也是个富商,出得起这个钱,王家其实要的也不是银子就是这个面子,你说万一官司打输了,一个吏部尚书家在官司上输给一个商人,那朝廷的威严何在。”
“别掺和。”李进摇了摇头:“我劝你也别掺和,管住自己的手,国宪才颁行没一年,什么事都上纲上线,这个时候,可以说在法治这一块一定吹毛求疵。
就算官司输了,也无非就是伤点面子,可咱们要掺和进去,一大意要丢乌纱帽甚至是锒铛入狱,反正本官这言尽于此,你自己斟酌吧。”
唐光勤想了想也是咂嘴:“您说的有道理,也是,这种时候尽量少惹事,风向不明啊。”
“这风,也未必会刮太久。”
“您的意思是?”
“没意思。”
“是,是。”
李进随即叫来一名书吏,将这一堆案宗交了过去:“跑个腿,给司法院送过去。”
“是。”
书吏一走,李进又笑道:“这案子含糊不清,照你说的,那买家肯定是被坑了,可他又没有证人,这个哑巴亏怕是要吃的,也算是咱们给司法院那群茅坑石头出点难题,看看他们的大掌柜能不能把案子办好。”
“您指的是,海瑞。”
“海瑞素有海青天之美誉,本官就看他能把这案子判成什么样。”
唐光勤也跟着笑了出来:“那海瑞素来不招人待见,自诩大公无私,一心为民,正好给他出点个难题。”
“世间安得两全法。”
李进逍遥自在:“还别说,这朝廷把断案权分出去对咱们也是件好事,虽然捞不到油水,但起码不用操心那么多,反正现在俸禄补贴也高,有时候想想,现在这样的日子也挺舒坦。”
“还是您通透。”
“呵呵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