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平生不说话,只与他对视。
“那就给事郎。”
“几品?”
“正八品。”
“还是低。”
“你是在跟朕讨价还价吗?”
“你可以试试,给四顾剑首徒云之澜,苦荷首徒狼桃这样的官职,看他们睬不睬你。”
李云潜把背在身后的一只手移到身前,靠近楚平生,直至相距不到一尺,盯着他的眼睛说道:“那你想朕封你个几品官?”
“起码也要正五品。”
“你口气不小啊,来庆国第一天就当街杀朕的臣民,还要朕封你五品官?”
“按陛下所言,那都是误会。”
“这话是我说的?”
楚平生微阖双眼,一字一顿道:“没错,你说的。”
李云潜退了半步。
“好,朕就封你为朝奉大夫。”
“误会”不是他定义的,是侯志刚和楚平生勾兑的,但是今日之事若要百官宾服,只能用“误会”的说辞大事化小,只要过几天朝会,他说一嘴“都是误会”,今后便没人再敢拿这件事做文章。
“国子监不够,我还要参与鸿胪寺今后所有外事活动。”
“你只是一个游学生。”
“我不是来读死书的。”
李云潜又退了半步,负于身后的另一手也移到了胸前,双手拢在袖子里,上上下下打量着这个被白风定义为鲁莽蛮横的年轻人。
他说的是那只白猿吧!
鸿胪寺是庆国与周边势力接洽各种外事活动的机构,西方部族林立,平时矛盾不少,要想将松散的力量拧成一股,外交游说是不可或缺的手段,这个楚平生不仅清楚自己的目的是什么,更清楚要达成目的需要做什么。
“朕……就再封你一个检校鸿胪寺少卿,可列席鸿胪寺各种外事活动,有议事权,无决断权。”
李云潜这语气……有点不对劲啊。
楚平生愣了一下才想到一个可能,庆帝不是又把简单的问题复杂化了吧?他要参与鸿胪寺主导的外事活动,本质上是想切入剧情名场面搞事的,跟统一西胡各部族的政治考量没有一毛钱关系。
“谢……庆帝陛下。”
当然,他不会耿直到去解释自己的初衷。
“行了,朕乏了,你下去吧,鸿胪寺的人会带你去吊唁皇太后。”
李云潜挥挥手,示意他退下。
楚平生站立不动。
“你……还有事吗?”
“陛下还未给外使指婚。”
李云潜迅速转身,指着他道:“朕什么时候说要为你指婚了?”
楚平生扬起双臂,转动身体展现黑白双色的素服。
“按照候公公的说法,是陛下一定要外使穿这样的衣物。”
“皇太后崩逝,正值大庆国丧,所有外来使团皆着素衣以示尊重,此乃最基本之礼仪。”
“但是我们的部族信奉一种宗教,名曰‘道’,在道教的教义中,黑代表着阴,白代表着阳,阴阳结合象征着男女结合,这样的服饰只在两种场合穿,一种是向亲朋好友宣告婚约时,一种是结婚当日向上苍祈福祷告时,你让我穿这样的服装进宫,若不给我一个叫我满意的女人,日后我为王时,岂不落人口实,成为族人茶余饭后的笑料?”
这话是真是假暂且不提,国丧之期,他居然要皇帝给他指婚?
李云潜说道:“这是在我庆国!”
白色的袍子无风自扬,目光转为阴狠与锐利。
“庆国又怎样?”楚平生冷冷说道:“今天是我来京都的第一天,你觉得吾师白风会放心吗?搞不好他就藏身在这庆国皇宫内,李云潜,我给你脸喊你一声庆帝陛下,我若不给你脸,你就是一条被我师父踩在脚底都不敢吠叫的狗。”
“放肆!”
李云潜猛扬袍袖,露出一双已经起了不少老年斑的手。
“我的命和你南庆李氏一族,乃至整个京都百万人性命,你可想好了。”
呼……
风声大做,将架子上的竹简噼里啪啦吹落在地。
“你真以为我怕他?”
“那你可以试试,不怕告诉你,叶流云、你、苦荷、四顾剑,不过是战术核弹罢了,吾师白风有一招,可令你整座京都城无一完人。”
楚平生黑白分明的袍子被劲风吹得猎猎作响,可是他的目光却坚定到让人心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