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忠臣自有良言上(1 / 2)

就把徐世绩召了来。

翟让将“蒲非泽不生”的话,与贾雄早前所卜之卦的卦象,与徐世绩都说了一说,说完,问道:“茂公,俺今欲将军主之位,让与蒲山公,不知你以为何如?”

徐世绩眼皮跳了跳,——万没想到,翟让召他来,是为这事!

他按住心神,摸了摸络腮胡子,从容说道:“明公,世绩愚钝,却不知明公为何忽生此念?”

“俺这一念,非是忽生。”翟让又一次地起身,背着手,在堂中踱步,时望堂外仲春的天色,时抚须顾看徐世绩、贾雄两人,说道,“茂公、军师,俺这一念,实是数日前,石子河西这一仗打完时,俺就生了!石子河这一仗,俺为何主动提出,咱部先战?所为者,不用俺说,你们也都清楚,正是为寻思借此一仗,振振咱部的威名!却不意,茂公,咱们四队反而出师不捷,险为刘长恭所败,终仍是靠了蒲山公营的两队步骑,才扭转战势,获得了胜利。那时,俺就在想了,此岂不是天意注定,威名、功劳是一定要落在蒲山公的身上?”

尽管翟让粗质,有种种的不足,可他的重义和坦诚,却是少人能及。

石子河这一仗,为什么他要求先战?

他的私心,他竟是丝毫不作隐瞒,也不作花俏的掩饰,便这么直白地说与了徐世绩、贾雄。

徐世绩说道:“明公,若无我等在前的死战,蒲山公区区两队步骑,又能起……”

翟让摆了摆手,止住了徐世绩的话,说道:“茂公,你说的这些,昨天都说过了,不用说了。石子河这一仗,咱们确是吃了苦,但功劳毕竟是被蒲山公得去了。茂公,这一仗打完后,咱们参战的四千将士,都是咱瓦岗的老卒啊!死伤惨重。俺这几天,每天都去彩号营巡视,每次去,俺都忍不住地掉眼泪,太惨了!俺就在想,这是不是都是因为俺的过错?”

“明公此话,世绩不敢苟同!这怎是明公的过错?打仗,怎能有不死人、不伤员的?”

翟让叹道:“可俺若是没有‘振振咱部’的这片私心,这一仗,也许就不会这么打,咱的这些老弟兄们,也许就不会死伤的这么惨重了啊!茂公,这是一。

“再一个,儒信昨天说的那些现下咱各部营中,将士们底下私议的情况,俺实际上也是早知了。俺就又在想,将士们议论的也不算错啊!论智谋,若无蒲山公的谋划,咱们就没有大败张须陀的胜利;若无蒲山公的一再进劝,咱们也没有取下兴洛仓的胜利;若无蒲山公所定之‘诱敌’之计,石子河西这一仗,咱们也可能打不赢。蒲山公之智略,确乎在俺之上!”

翟让站定步子,抬脸再望了望外头院中春暖花开的景色,自嘲地笑了笑,接着说道,“茂公,这么说吧,若是没有蒲山公,俺在想,是不是我等而今依然还待在大伾山的山寨里?茂公你智略出群,雄信等勇不可当,你们都是好汉子,若是真的竟现下都还跟着俺,待在山里,过苦日子,俺只是想一想,就觉得对不住你们!是以,茂公,俺今思让位,不仅是因为各部将士而下所出现的私下议论,打心底里说,俺也是想为咱们这些老兄弟们,谋一条更好的出路!”

徐世绩越发的将心神稳住,问道:“更好的出路?敢问明公,此话何意?”

“蒲山公有谋有勇,身出名族,得下兴洛仓以来,远近郡县的士人前来投附他者,络绎不断,以至郡县吏员,都颇有来投的;反观咱们,前来投附咱们的,则无非都贼官兵口中所称的‘群盗’。茂公,昨天儒信他们说,军中更有将士私言,‘王者不死’,并传唱‘桃李子’这首童谣,说不定……,俺在想,茂公,蒲山公他也许还真应了天命?将来成就贵不可言?若果真如是,俺今日将军主之位让与给他,不就等於是给咱这帮子老兄弟,谋下了一条好出路么?”

借着端起茶碗喝水的机会,徐世绩偷觑翟让面色。

发现翟让脸上的神情很诚恳,与他说话的语气一样。

这些话,应该是翟让的真心话了。

不知为何,虽然与翟让相识已久,对翟让其人的性格,徐世绩早是了解,然在听完他的这番肺腑之言后,饶以很少会被感动,徐世绩此时此刻,亦是不觉浮起了些感动之情。

这样即使需要舍弃自己的利益,也要为部属们考虑的主君,古今罕见!

徐世绩喝了两口水,将茶碗放下,抚须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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