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乡邻永济渠。
顺着永济渠,一路向北,过馆陶,入进清河郡界。
清河通守杨善会,因李善道部兵马强盛,且是沿渠而前,乃不敢贸然阻击,只派出了些兵马,远远地监视随行。
沿渠而行,有两个好处。
一个是随军的辎重多在渠上,由船只运输,这就减少了行军队伍的负担。
一个是永济渠在李善道部的西边,也就是左边,这样,较於在旷野中行军,最起码,某种程度来说,他的左翼就比较安全,不论是行军时,还是夜晚筑营时,只需要着重防范前、右、后三面即可,又再加上队伍中没有太多的辎重这块儿的负担,敌若来袭时,应对亦能快速。
杨善会不敢贸然阻击,却这杨善会亦知兵能战之士,他本鄃县令,因先后数次击败张金称等部,得迁清河郡丞,去年太仆杨义臣接替段达,大败了高士达、张金称,又在这几仗,尤其彻底歼灭张金称部的这一仗中,杨善会功最大,遂再得升迁,乃迁至他现任的“通守”此职。
清河郡,李善道早有意打,一直没打,一方面固然他是希望能通过打清河,与窦建德达成“同盟”的关系;另一方面,实际上也有杨善会的原因,此人能战,得做足准备,才好进攻清河。
因是,既然杨善会不敢贸然阻击,李善道也便不去招惹他。
毕竟,当下的作战目标不是清河郡,是援助窦建德,会战薛世雄。
就在彼此互相提防,而两边又都不主动进战的情况下,李善道部先过临清,再过清河,又过武城、历亭,沿着永济渠,安然地通过了清河郡界,再往前,就是平原郡的长河了。
——过临清等县时,无惊无险,唯在过清河县时,李善道、刘黑闼等略微紧张了一点,因为清河县是清河郡的郡治。清河县城在永济渠的西面,从渠道东边经过时,李善道令各部将士保持警惕,为防杨善会突袭,还令了高曦、萧裕分领步、骑精锐,阵於永济渠岸边,为整个的行军部队压阵。好在杨善会并没有派兵出击。李善道遥遥地望了望清河县城,初秋的上午,阳光明媚,见那城头上旗帜飒飒,各类守城器械充足,一点点小如黄蚂蚁的守卒遍布城上。
因为已经计划好,帮助窦建德打完薛世雄后,就回师来取清河郡,是以,在过临清等县时,李善道都遣了斥候,迫近城外近处,查探城中防备的虚实,唯此清河县,系杨善会坐镇之地,城里的守卒也最多,为避免引起杨善会的误会,别生不必要的枝节,李善道未有遣斥候去探。
但只这远远的一掠,对清河县城的城防状况,李善道已有了一个大致的印象。
果然是知兵名将,城防戒备森严,来日若来攻时,恐怕不会易打。
也就罢了,清河郡,是打完薛世雄后的事儿了,当前之要,是先心无旁骛,先搞掉薛世雄。
……
出得清河郡,兵马到了平原郡的长河县。
此地,离窦建德现下身在的河间郡乐寿县,已不很远了。
直线距离,两百里上下。
窦建德是继承的高士达部的余部,高士达部最早是起於高鸡泊、豆子䴚(gang)。
高鸡泊位在清河郡西北部,邻信都郡;豆子䴚则位在平原郡东南至渤海郡西南一带。
亦即,平原郡,本来就是高士达、窦建德这一部义军的发源地之一。
高士达兵败身死后,窦建德最先逃回的就是平原郡的平原县,——平原县与清河郡的历亭接壤,在历亭的东边,北与李善道部现下所至的长河县接壤,东为黄河,河对岸便是齐郡。
窦建德继掌了高士达的余部后,经过恢复、发展,於今其部的声势已然重振,平原郡、清河及高鸡泊辐射到的信都郡作为他这一部义军的两个起源地,他自然是要重占,现而下平原、信都两郡之大部,都已被他再次占据。
话说到此处,不妨多说一句。
窦建德之所以选择在河间郡的乐寿称王,正是与清河及信都、平原三郡是他这部义军的两个发源地这一点,有着重要的关系。如前所述,河间、信都、平原三郡互接,河间郡在北,信都郡在河间郡的西南,平原郡在河间郡的东南,而乐寿县,则位处在河间郡的最南端。
亦即是,乐寿县的西南就是高鸡泊势力所辐射到的信都郡、乐寿县的东南就是豆子䴚所在的平原郡。
选择在乐寿称王,把乐寿作为他的“王都”,既可使高鸡泊、豆子䴚成为他后方的牢靠两翼,并且北向河间郡的腹地,西向河北西北部的博陵等郡,东向渤海郡,同时利於他开疆拓土。
且也不必多说。
平原郡既大部已被窦建德部重占,长河县离乐寿又不远,此处当然便亦是已被窦建德部重占的平原郡诸县之一。
并因此县南邻清河郡之故,驻在此县的还是窦建德帐下的一员重将。
此将名叫张青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