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如两人之料。
窦建德明显听懂了刘黑闼“打算回家乡看看”这话的话外之意,然却非但没有半句不愿、或者想要插手的话说,反而在再三挽留他俩多在乐寿待些时日不成以后,还豪爽地从其军得自薛世雄营的缴获中,拨出了若干甲械、百匹战马,送给了他两人,又向他俩保证,一定会用最好的医生,照料他俩暂留在乐寿的军中之重伤员,又并还问他俩,需不需要自己派兵相助。
甲械、战马推辞不掉,可以收下,尽心照料重伤员之情,可以多谢,派兵相助,就不必了。
当晚,又是半夜酒宴。
第二天,李善道军令传下,各部拔营,便辞别了窦建德,南下清河。
窦建德领着他的一干文武,送出十余里之远,方才折回。
回到长乐王府,窦建德立刻军令亦下:命令董康买为将,引休养好的精兵五千,往取河间县城!同时,令驻在长河县的张青特,送李善道部出了长河后,时刻打探李善道部的进战状况。
……
依旧是曹旦、齐善行两人作的礼宾随行,到了长河,停了一日,先令张升引卒千人,乘坐船只,走永济渠水路,送俘虏去武阳郡,随之,李善道、刘黑闼就再与曹旦、齐善行、张青特等相辞,两人引部,即出长河,从永济渠的东边渡过永济渠,径直杀向漳南。
离漳南,只有四五十里地远。
行军一日,已到漳南城外。
李善道选下筑营地点,令各部筑营,然后与刘黑闼、李文相等将,往视漳南城防。
却一众人骑马才到漳南城东,正要观望之时,两三骑从筑营的方向,疾驰而来。
马蹄清脆的声响,引起了众人的注意,俱皆转头去看。
来的是于志宁和两个从骑。
李善道没带于志宁同来,把他留在了军中,负责辎重等的安顿等务。
“司马?你怎么过来了?”
于志宁勒马止下,将一道书信,呈给李善道,说道:“将军,洛阳的檄令。”
李善道能感觉得出,打完薛世雄这一仗后,于志宁对他的态度似有改变,没再像以前那样拒人千里之外了,和他再说什么事的时候,就比如适才令他负责辎重等的安置时,他不再只是像以前那般,只是不轻不重的,“淡淡的哼唧两声”,而是颇有点了恭谨从令的意思。
不论干什么,要想使人服气,还是得靠实力!
却对于志宁态度的转变,李善道知道,如果他的态度也随之改变,像于志宁这种“淡淡的”士人,有可能反会尴尬,未免不美,因是这几天来,他一直只当未有察觉。
这时亦然如此,他接住檄令,没多说什么,只在看见封泥完好后,依旧是像此前对待于志宁一般相同,以礼敬、不失亲热的语气,随口笑与他说了句:“往后再有檄令、军报,我不在时,司马但可先打开一阅,以免若有急事被耽搁。”打开檄令,看不几行,面现沉吟。
刘黑闼问道:“贤弟,是翟公、徐大将军的令,还是魏公的令?”
“魏公的令。”
刘黑闼笑道:“是不是接到咱们的捷报了?贤弟,檄令中给咱什么奖赏了?”
“咱们的捷报,魏公在下此檄令给咱们时,还没收到。檄令中说的非是此事。”
刘黑闼问道:“那是何事?”
李善道把檄令递与刘黑闼,摸了摸短髭,顾看李文相等,说道:“魏公令我等,薛世雄部精锐三万,破之估计不易,若一时难破,亦不必心急,阻之使其不得南至洛阳即可;而若有战机得之,竟将之击退,便还黎阳,用兵魏郡。”
这道檄令的内容虽然分两个部分,一个是打不过怎么办,一个是打过了怎么办,然其内之重点,众人却都能听懂,不在前半部分,而是在后半部分,亦即,是在“用兵魏郡”这个部分。
什么意思?
李密怎么洛阳还没打下,就操心起魏郡的事儿了?
李文相、刘黑闼等彼此相顾,俱是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莫名其妙。
李善道却很快就想到了李密下此令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