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5、在世莫离烟火气(1 / 2)

隐蛾 徐公子胜治 2754 字 26天前

饭菜都是准备好的?何考进厨房一看,材料确实都准备好了,只是还没做而已,就等着他来动手呢。

再仔细一看,好几种菜他都不认识,应该是洞天中的特产,要么就是药田里种的,反正全国各地的菜市场都没见过。

他不得不问了一句:“这些菜都怎么做啊?”

谷椿答道:“当年神农,也不是生下来就认识百草。”

何考:“那我随便做,你们随便尝?”

李修远:“这种事怎么能随便呢?你当根据物性特点采用烹制方法,以求效用、口感俱佳。”

说着话还发来一道神念,介绍了各种灵植、常见的药材及食材的特性,还有它们在不同情况下的加工方法。

何考:“您教我的这些,不是要药方就是丹方,它也不是菜谱啊!”

李修远嘿嘿笑道:“可以参考借鉴。”

江道祯:“老李,你也不擅长采药炼丹,怎么还教人这些?”

李修远:“只是术门传承而已,我不擅长没关系,小考可以擅长。”

李修远方才给的何考是采药炼丹传承,主要来自丹鼎门与观身门。何考原本还打算找机会向林青霜请教怎样炼制醒神香,如今倒是不必了。

这里没通天然气,炉子很特别,用的是一种叫丹石的燃料,看上去就是黑色的卵石,每一枚都是鸽子蛋大小,质地光滑如玉。

用法力激发,它会喷出火焰,并以神识控制火候,对一位高阶术士而言,用它炒菜可比燃气灶方便多了。

此物也算一种准法宝,以炼器手法加工而成。这么做饭有些奢侈了,但显得高端大气有档次、无碳环保上价值。

弄好了一桌饭菜,一张八仙桌坐四个人,何考陪着三位长老吃饭,小心翼翼地问道:“你们这一大早就喝酒吗?”

谷椿:“谁叫你一大早就做了这么一桌菜?我平常都是风餐露宿……”

江道祯:“我平常也是粗茶淡饭为主。”

李修远:“江老鬼,七阶修为已可辟谷不食。”

江道祯:“可以倒是可以,但没那那个必要。”

李修远继续拆台道:“明明已可辟谷不食,粗茶淡饭啥就更没必要了吧?自以为示人以节俭,其实就是浪费粮食!”

江道祯:“这是我多年的习惯,提醒我不忘本来。”

何考也不想听几位长辈总是拌嘴,赶紧起身敬了一杯酒,然后说道:“诸位师尊,我今天凌晨在萨哇国有一番奇遇,有些事情正想请教呢。”

江道祯:“你怎么大半夜跑那儿去了?快说来听听!”

何考介绍了偶遇常安居“行凶”的经过,他出手救人却搞错了状况,最后弄得有些尴尬。所以想请教几位长老,这事做得对还是不对,今后再遇到这种状况,他怎么办才是最好?

谷椿闻言摇头道:“仇怨既在,无论怎么做都不可能完美,随缘遇事而已。至于今后再遇到这种情况,你这句话本身就不对!

凡猝然遭遇,你本就不知是什么状况,先把人救下来并没有错。

你并未错手杀了常安居,也没有因此放走了坏人,处置得很不错了。我年轻的时候,可能还没有你这么妥当。”

江道祯笑道:“你当然没有小考这么妥当,因为你也没他那么大本事。他当时就能去核实真相,而你却很难做到。”

谷椿:“我非隐蛾,但还可以用其他办法。”

江道祯:“那是现在的你,刚刚说的不是年轻时候的你吗?”

谷椿:“那也能用其他的办法……”

李修远则问何考道:“你若无隐蛾之能,能当场核实真相吗?”

何考:“当场查明真相不敢说,但发现破绽却不难,我正因为发现了破绽,才会去调查核实……只是我最后来了个眼不见为净,不知这样对还是不对?”

李修远又摇头道:“你这不叫眼不见为净,分明已经看见了、也插手了,只是查明真相之后,决定不再阻止那常安居复仇……换成我也会这么做。

你所困惑的不仅是自己的决定,也是那个常安居的决定,你说眼不见为净,因为你也不知道还有什么更好处置办法。

但常安居的弟弟、父亲都因那个叫钟靓慧的女人而死,若换成是你,你会放过她吗?

说到有司之法,有一件事必须明白,同样的行为,不同的国家律法规定不同,有的是重罚、有的是轻判,甚至在有的国家是非法,而在别的国家却是合法。

这只是空间不同,还有时间差异,同一种行为,在历史上某个时期合法,而在另一个时期又会被允许,这可能会令人困惑。

你若寿元长久,又能逍游四海,该怎么看待世人世事?”

何考尴尬道:“对对对,我其实想过,也不是不可以将那钟靓慧缉拿归案、送交东国警方法办。可是真那样做,她顶多也只是判几年而已,并不足宽慰常安居。

因为我也想过,若我是常安居,也绝不会饶她性命!若没有那个能力报不了仇,只能是人生留憾,可是若有能力报仇却放过了她,岂不是白白修炼?”

李修远又补充道:“常安居若连钟靓慧都能放过,岂不是枉为人子,也枉修术法?你还指望那种人做什么,于人何益,于世又何益?”

何考下意识地点头道:“您说的都对,可我还是觉得哪里没想明白。”

谷椿接过话岔道:“李长老方才讲了,有司律法因时空而异。比如行凶杀无辜之人,在此或判无期,在彼或判十年,但论其行止,皆是夺无辜者性命。

你所困惑者,不是常安居该不该报仇,而是他该不该擅自取人性命?我不好直接给你答案,但可以对你讲个故事,一件真事。

我有个师弟是你本家,也姓何,早年家贫,其实那时候大家条件都很艰苦,其母病重,其父举债求医。

他父亲在医院的交费窗口,排队的时候有点挤,钱被人给偷了,大约不到两百,嗯,六十多年前的两百。

因耽误救治,其母不久后病故,其父自责不已,也从此落下心病郁郁寡欢,直至去世都未曾原谅自己。

小偷后来也抓住了,那是一个团伙,有人负责挤着排队,有人负责动手偷东西,有人负责得手后立刻转移。

这个团伙盯的盘子就是医院,因为他们知道在那里排队的人兜里都带了钱。这个案子警方破了,人也抓了,该判刑判刑、该劳改劳改。

那时何师弟十五岁,后来十九岁遇我师尊,二十二岁突破三境,二十八岁那年我师尊见他迟迟无法精进破关,便建议他回乡游历,或在世间寻安身立命再思修行。

你猜猜看,后来发生了什么?”

何考:“他杀了当初的小偷报仇?”

谷椿摇头道:“当年那个小团伙头目先前已出狱,再犯事又入狱,而后再出狱,恰在他回乡后不久。

同伙为其摆酒接风,席间不知发生了何事,居然内哄动手,当场或死或伤,伤者事后亦不治而亡。”

何考:“是那位师叔干的吗?”

谷椿摇头道:“我亦不知,也从来没有问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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