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照邻回仙游寺天还没黑,远远地就看到一架熟悉的马车,马车上的人也看到了自己。
车门打开,赶车的车夫起身朝着自己行礼。
随后从马车上走出一老者。
“阿翁!”
卢照邻飞快的跑了过去。
卢承庆背着手看着又瘦了大半截的卢照邻淡淡道:
“好了,一个月的时限到了,苦,想必你也吃了,跟我回家!”
“孙儿不回!”
“为什么?”
“孙儿想在这里学!”
卢承庆深吸了一口气,平淡的口气多了几分严厉的味道:
“是没玩够,还是觉得咱们家的学问抵不上这楼观学?”
卢照邻低着头不敢说话,爷孙两人在仙游寺门口沉默。
卢承庆见自己的这个孙子低头不语,想了想。
发现这些年,自己的这个孙子好像是头一次在自己面前如此的倔强。
“说说理由吧!”
“孙儿先前以为自己在同龄人中已经是足够的优秀,等到了这里,孙儿才发现,孙儿不够优秀。”
卢承庆抬起头看了一眼四周道:
“你可知你和他们之间的区别。”
“孙儿知道,他们多是百姓家的孩子,孙儿是高门之后,我和他们的距离,就如天上的云和地上的泥。”
卢承庆点了点头:“知道就好!”
卢照邻抬起了头,直言道:
“可孙儿也觉得,学问不分高低,孙儿是来追求学问的,不是来彰显我卢家和他们的区别的。”
卢照邻咬了咬牙:“要论高贵,圣人最高贵。
要论高门,我们卢家在颜家面前算不得高门,需要仰望颜家。
可如今,孔圣人的子嗣在这里当先生,颜圣人的子嗣在这里办学,孟圣的子嗣在这里学医。”
卢照邻越说越快:“既然圣人的子嗣都在这里。
那孙儿认为,楼观学今后必定会成为文学道场。
不对,如今道场已成。
我卢家虽成为不了道场的先师,但也要努力的做一个打扫道场的门童!”
卢照邻掷地有声道:“我卢家需要在这里发出自己的声音。”
卢照邻忽然跪倒在地:
“孙儿求阿翁成全,孙儿恳请阿翁借助家族之力让孩儿获取学籍,孙儿大胆,孙儿不孝!”
卢承庆深吸了一口气,颇为落寞道:
“你说的这些,我何尝看不出!
照邻啊,你可知道,颜家已经拒绝我们很多次了,颜白不喜欢我们,我们不是一路人!”
见卢照邻不起身,卢承庆转身朝着马车走去。
片刻后马车来到卢照邻身边,卢承庆那淡淡的声音从车厢里面传来:
“子孙有子孙的路,子孙有子孙的福,既然你愿意,阿翁就助你!”
卢照邻闻言大喜,砰砰的朝着马车磕着头!
“孙儿啊,先别着急磕头,你若是入了楼观学,吃了楼观学的饭,拜了先生,今后就只有尊师重道。
简单说,自此以后你就是出自楼观学的卢家人。
自古以来文化杀人不见血,道义之争就源于此,希望你最后莫要后悔!”
“孙儿不后悔!”
“孙儿,你现在满怀热情,我若是心不在焉,后面你想对我说贴心的话,也会害怕我视而不见。
很多家里的矛盾就是这么来的。
不是一个人责任,而是所有人,每个人都难辞其咎,但你要记住,阿翁是支持你的,卢家是支持你的!”
卢承庆走了。
卢照邻泣不成声。
在卢承庆回长安的第二日。
鄂国公府的大夫人尉迟氏,梁国公家的大夫人房氏,打着看望长孙皇后的旗号先后从长安出发。
这位长安顶级的贵妇,在未出闺房之前就是卢家最贵气的小娘子。
如今为人妇,地位依旧不变。
反而越发的尊崇。
卢照邻是她们的晚辈。
两位出自卢家的长辈,一起来给晚辈求一个学籍,可谓隆重。
而且尉迟还和颜家是通家之好,尉迟宝琪,尉迟宝环都在楼观学。
卢照邻进书院,可谓是一点难度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