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前看,密密麻麻的全是人头。
人海战术会让人泛起一种深沉的无力感,呼吸都觉得困难。
颜白觉得能指挥这样战场的人都是神。
这得什么样的大局观和眼界才能看透战场的局势和变化。
若是换了自己估摸着完蛋了。
说乱成一锅粥都是好听的,说难听的那就是葬送自己的性命。
李绩还是厉害,不对,李二选人还是眼光准。
李景仁和裴行俭已经下马,两人护在颜白左右。
颜白继续在杀,每次出手都必有人倒下。
但是倒下后会有人继续补上来,猛地一声大喝,颜白挥槊横扫。
面前出现了一个小小的空间,转瞬又被补上。
颜白感觉自己格外的吃力,总感觉自己面对的高句丽人怎么杀都杀不完。
看着自己这边不断有人倒下。
颜白大喝:
“火药弹,火药弹,这时候就该用火药弹,程怀默呢,程怀默,火药弹不扔你留着过年听爆竹啊!”
程怀默抹了一把脸上的鲜血。
扭头看着身后哨塔上那纹丝不动的军旗,大声回道:
“还不能用,军令没下达!”
“额賊…下马…”
颜白翻身下马,从马背上抽出长刀,开始砍杀。
裴行俭李景仁紧跟着颜白,一步步的往前,咬着牙往前顶。
看着面前百丈处有一高句丽将领在挥着旗帜指挥着步卒。
颜白咬着牙,寻找着薛仁贵的身影。
他想让薛仁贵来射死这个该死的传令兵。
此刻的薛仁贵已经杀出去了好远,他也下马了。
几乎被人海淹没。
若不是看见他标志性的一身白。
颜白都以为薛仁贵没了。
“死来!”
颜白一刀砍了出去,这一刀力气有点大,直接砍碎了一高句丽步卒的锁骨,刀被卡了一下。
那个高句丽也是条汉子。
直接伸手死死地抓住颜白的长刀,然后嘶吼着让同伴赶紧上,去攮死面前的这个唐人的将领。
看着一群人挥刀砍来。
颜白直接舍弃,悍然的拔出腰间的横刀,旋转着身子,借着腰力,奋力一斩,握着长刀不松手的高句丽被分开了。
颜白身上也冒出一串火花。
高句丽人贴上来了,颜白顺手就搂住一个,一拳又一拳的砸了下去。
松开人,这人软绵的倒下。
颜白往前一步,高句丽人被颜白凶悍的样子吓了一大跳,猛地退了一步。
颜白弯腰拿起自己的长刀。
颜白继续往前,不知道用了多长时间,身后跟着能跟着自己的人越来越少。
颜白也终于能清楚的看到挥舞军旗那个高句丽将领的脸了。
“李景仁,给我射死他!”
李景仁举起了手里的复合弓,棘轮棘爪发出嘎巴声。
高句丽旗将身边的护卫早都注视到了颜白这一群人。
见有人举弓,立刻竖起了盾牌,旗将也立刻蹲下身。
顺着盾牌的空隙注视着战场。
长箭出手,旗将身子猛的一顿,不可置信的看着胸口。
随后又是一箭,这次是另一侧的胸口。
他没有感受到疼。
他只觉得,这一切有些不对劲。
三层牛皮套在木盾上,长刀砍上去只能留下一道白印子,这箭是怎么射穿他的,痛苦如潮水般涌来……
旗帜倒下。
而在另一边,薛仁贵已经跳上了旗将站立的木车。
一个血淋淋的脑袋被他举得高高的,落日余晖下,宛如神明。
这是神成为神的战场,神踏出了第一步。
程怀默突然觉得压力一松。
没有的令旗,高句丽的步卒一下子就乱了,就仿佛主心骨被人抽走了一样。
程怀默吐出一口带血的粘痰:
“娘的,这家伙还是人么,不服他都不行啊!”
颜白,薛礼,程怀默,在此时此刻仅是一个兵。
在他这片土地上,还有两万人在做跟颜白同样的事情。
拼杀,往前,往前……
李绩的站在哨塔上很久没动,看着高句丽的令旗官一个个的倒下,看着高句丽的人的节奏开始变得慌乱……
李绩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轻声道:
“火药弹投放,制造更大的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