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衫少年之言,句句在理,严青川被说得哑口无言,总不能亮出宁王殿下的皇子身份来反驳少年,如若自己知晓木一将宁王殿下丢下,独自行动,早就纵马赶往烽火台了。
胸膛剧烈起伏,严青川一张面容涨得通红,真想要拔出尚方宝剑,斩了眼前少年,但眼下既得知宁王殿下的下落,不愿再多费口舌,甩开手中青衫,冷哼一声,拔脚便行,寻得军营中自己坐下良驹,拔马欲行。
高登众将士见得钦差大人与救下自己的青衫少年,低头交耳数言,钦差大人忽地揪起少年衣领,似起冲突,这两人一人是出手救下自己性命之恩人,一人手持尚方宝剑,身份尊贵,不知何故的巡守军众士卒皆面面相觑,不知该上前相劝,还是该回避才好,只得将目光转向自家将军。
回首之时,却早已不见高将军身影,环顾一圈,亦不见人,正疑惑间,一弓弩手无意低头,却见那肥硕身躯早已躺在雪中,肩头不停地渗出鲜血,众人见自家将军伤重昏厥,忙去施救,一时间场面混乱不堪。
徐安连忙遣众士卒,想要抬起高登,动身寻医,可才经历过生死鏖斗,士卒们皆是精疲力竭,身宽体胖的高登仿佛重若千斤,堪堪抬起一瞬,士卒们手上一滑,高登肥胖身躯又重重跌落于地,还好地面积雪厚实,才不至于让高登伤势加重。
前一刻还在昏迷之中的肥硕身躯,随着落地一瞬,顿时发出惨叫:“你们这帮小崽子,忘了老子平日里是怎么待你们的吗,难不成想摔死老子,老子死了,得拉上你们陪葬。”
许是被高登这惨叫声吵扰,被怒火冲昏头脑的严青川瞬间冷静了下来,适才自己听闻木一任由宁王殿下去引燃烽火,一怒之下失了判断,想着此刻即便自己星夜兼程赶往烽火台,想必也来不及了。
以陛下圣明,既是让自己调高登听用,绝不会行无用之举,这高登看似昏厥,可跌落地面发出的哀嚎,一望便知是故意装出的模样...不如问计于他,且看有何法子。
至于木一,以他草莽身份,又不知宁王殿下身份...细想之下,严青川怒火顿时消去几分,转身行至顾萧身旁,略带歉意开口。
“适才护住心切...”
“严兄不必如此,确实我应下护卫云公子之事在先...这些容后再说,眼下除了前去云公子处,还有件极为重要之事,不过只有咱两,恐是人手不够。”顾萧深知虎目青年护主之心,并不在意他冲动之举,眼神微移向仍在嚎叫的一军主将。
严青川见少年并不追究,听他开口,已知木一言外之意,立时开口:“放心,若需人手,此间巡守军将士,皆可听用。”
顾萧微微额首,压低声道:“逃走的匪首有一护卫之人,乃是高手,与我先前所说在莫郡山中所遇的遮面人不相上下,你我若是单独临敌,恐皆非他们敌手。”
“你的意思是...”严青川似是明白了少年之意。
“这些匪贼已然伏诛,匪首中了我全力一掌,就算他那随行高手以自身内力为其疗伤,没有三五个时辰,无法将我的掌力逼出。”顾萧稍作思索,继续开口。
“这些士卒,在适才与匪贼交手中已是伤亡过半,我担心一旦巡守军无人守护,万一那匪首趁机再回,巡守军必然不敌,严兄既有钦差信物在手,不如护着巡守军前去调兵,再行支援。”
严青川虽是护宁王齐韬北上,彻查匪贼袭扰百姓之事,但在严青川心中,宁王安危才是最重要的,当即开口:“那云公子处,却要如何...”
“严兄放心,在下既应下护卫云公子之事,自然一力承担,我即刻动身前往烽火台去寻云公子...这匪首与一众匪贼皆在此地,云公子那想来暂时无碍,即便是那遮面人武境在高,想来一时半会也不会寻到烽火台去,如若我们劳师动众,大队人马赶往烽火台,反倒是给那些匪贼指明了方向,到时反倒暴露了云公子所在。”顾萧安抚开口。
严青川见过少年身手,深知自己无论轻功内力,皆不如少年赶去之速,当即开口道:“木兄弟所言不错,就依你之法。”
顾萧闻言,抱拳道:“放心,我这便动身。”
高登见适才还怒目相向的钦差与少年似已和解,青衫少年在那些死士尸首搜寻一番后,身形一动,运轻功而去,不由庆幸自己没有掺和劝解二人,不然这二人怪罪起自己,反倒惹祸上身。
若论起行军布阵,自己不如万钧,不过这察言观色、装傻充愣的本事万钧若能学得一二,也不会落得如今被罢官,押解上京的下场。
不过这不是眼下要考虑的,圣上密旨自己一事,不知这手持尚方宝剑的钦差大人知是不知,如若不知,还需想个法子瞒过他才是,毕竟此地前后无依,万一这位钦差问起这些匪贼是如何进了自己巡守军营...
念至此,高登偷偷望去,见少年离开后,那位钦差果是转身,向着自己而来,连忙装作肩头伤势沉重,尽力哀嚎,眼神却不停扫向身侧徐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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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