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齐韬赞许之时,却听得身后雁北诸将人群中一人开口。
「末将以为不妥!」
众人闻言皆惊,宁王问话,怎还有人敢出言打断,纷纷侧目寻声望去,见得正是巡守将军之一的福康。
与身旁兄弟福瑞交换了眼神,在福瑞眼神默许下,福康扯动缰绳,赫然出列,翻身下马,跪于齐韬鞍前。
被福康出言打断,众人皆以为宁王殿下会大发雷霆,却不料马背上的皇子只是眉头舒展,温和开口。
「福康将军的伤势如何了?」
无论雁北诸将,还是鞍前的福康,皆是一怔,没想到宁王殿下竟会在此时关心起自己伤势,福康面色微涨叩首回道:「禀殿下,这点小伤不碍事...」
「两位福将军在雁北多年,劳苦功高,本王此番北上亦是听得许多将军之事,本还忧心将军此番受伤,巡守军群龙无首,本王该如何上禀父皇,无碍便好,无碍便好...」齐韬说着,似早已将高登禀报之事忘却一般。
话锋一转,齐韬眉目微凝,沉声开口:「适才你说,高将军之言不妥,不知有何不妥,此间皆是雁北领军大将,你不妨直说。」
许是被宁王神情骤变惊得未回神,福康本就不擅言辞,这一打岔,更不知该如何说起,宁王亦不着急,只是端坐马背之上,饶有兴致地瞧着这位直肠子将军。
雁北诸将见得此景,皆为福康捏了把汗,江霖城中鬼魅夜行,太子薨逝,而圣上子嗣本就稀薄,如今只剩这位宁王殿下,将来皇帝驾崩,宁王便会继承大统,在他面前失态,将来却该如何...
正当诸将暗自思忖之际,却见福瑞已然出列,跪伏兄长身侧,高声禀道:「殿下,吾兄自由便嘴巴笨拙,失礼之责,还请殿下恕罪。」
「本王从未计较这些,既福康将军无法言明,不放你来代劳。」宁王不急不缓,开口问道。看書菈
福瑞听闻皇子开口,虽不曾抬头瞧其神情,也已猜测到了几分皇子心思,不由心中稍定,叩首之后,方沉着禀报。
「启禀殿下,适才高将军之策,乃是让我巡守军分兵追赶,可雁北之地宽阔,我巡守军寥寥数千余众,分兵而行,只会浪费军力,以末将观来,我巡守军既不曾走漏了消息,何不集中兵力,尽力北行搜寻那少年下落...不知高将军,分兵之策,到底意欲何为。」
此言一出
,雁北诸将皆微微点头,并非赞同福瑞之策,而是他们也童颜瞧不上高登那草包将军,竟能得圣上如此重用。
「不错,福瑞将军所言甚是...」
「是啊,分兵追人,雁北以北这么大,要如何去寻一人...」
许是听得身后诸将议论,宁王嘴角扯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干咳几声,平息了身后的议论纷纷,而后转向一旁高登,缓缓开口:「高将军,本王虽然是皇子,但诸位将军皆在雁北多年,深谙兵法,他们之言,亦有道理,你有父皇手谕...不知你如何思量?」
听此一言,高登微微侧目,瞧见跪于自己身旁福氏兄弟微微抬起的嘴角,已瞬间明了,这哪里是众将之意,分明就是身前马背之上的殿下与这两人早已商量好了,在自己面前演的一出大戏...为的,便是这众将之意,让自己不得不从。
尽管身携皇帝手谕,但却抵不过事有变化,如是自己一意孤行,以圣旨服众,以自己之策行事,万一追不到那少年,自己岂不落得个不听众人之劝的把柄。
先前自己就曾听闻,宁王殿下北上,抵莫郡之时,就曾与那少年相遇,想来是殿下有相护之意,不由心中暗忖道:「太子薨逝,宁王殿下已是圣上唯一子嗣,如若今日以圣上强压于他...」
心中权衡一二,心思定下之时,高登似又变回了当年的草包将军,面上肥肉堆起,挤出笑脸,向着皇子鞍前叩首道:「启禀殿下,末将确是草率了,诸位将军皆是能征善战,所言甚是,末将亦愿从诸位将军之谏,还请殿下拿主意。」
「既是如此,诸将听令!」瞧着高登此种模样,齐韬展颜一笑,随即向身后诸将下令。
「骑兵在前,步卒在后,以丈为距散开,向北搜寻,若见少年行踪,即刻来报!雁北大营不能没有主将,其余诸将,各自归营,福康、福瑞、高登及麾下留军听用!」
「得令!」
巡守军闻令,齐声高呼,诸将亦随令而动,不消一刻,雁北城门前就只剩下福氏兄弟与高登麾下。
「高将军,本王担心前方士卒有所怠慢,你率麾下前去督促,不得怠慢。」宁王瞧着面前依旧跪在面前高登,不急不缓下令道。
「末将...得令!」高登深知这是宁王想要支开自己,但也无可奈何,只得向老陈使了使眼色,随即翻身上马而去。
瞧着高登纵马离去背影,宁王舒口气,向着鞍前福氏兄弟开口:「两位福将军,快快请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