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凌寒顺大哥目光望去,虽夜色尚暗,相距数丈,可少年眸中光芒却已大盛,如夜空之中繁星耀眼,顿时恍然。
反观少年,星目之中虽然光芒闪现,却透出些许迷茫神色,喃喃自语。
「适才那玄妙的感觉,原来是这样...这就是境入知天后,可感知天地之力吗...」口中说着,已然出掌,欲再一试先前灵魂出窍时挥掌凝空、断竹之力,可再出掌时,却再无法施展那随心施展之力,微微摇首,正欲再尝试时,却听陈大哥爽朗笑声传来。
至此,少年恍然回神,想起抚琴奏曲,为自己疗伤的叶凌寒,抬眸望去,见叶大哥正虚弱立于笑意满面的陈大哥身旁,许是适才一曲,让他耗费心力,身形不稳,还好陈庆泽在旁把臂搀扶。
顾萧愧疚满心,起身而跃,内力恢复些许,踏雪七旬顿出,瞬至两人身旁,关切开口:「叶大哥为小弟耗费心力...实让小弟羞愧难当,不瞒叶大哥,适才木屋之中...」
陈庆泽瞧见少年轻功,眼底一亮,身旁的叶凌寒更是显出震惊,少年今晨醒来时,还是伤重无法凝聚真气之状,虽自己这曲有静心疗伤之效,归根结底,想要在受此重伤,重凝内力,只能靠他自己。
适才他于自己琴声中,冥思入定,大哥适才目光示意的知天高手,便是少年...他能借自己琴声开悟,触碰到那武之上三境的关口,已令人吃惊,没想到初初恢复些许内力,便能施展如此轻功,又怎能不令叶凌寒惊诧。
一瞬失神,直至少年愧疚开口,都不曾收敛心思,只定定瞧着少年,若有所思,还是身旁大哥,知晓自己兄弟性子,阻住少年欲坦诚话语。
「哈哈哈...木兄弟,一尝知天境的滋味如何?」
迎上陈庆泽狡黠目光一瞬,顾萧顿时恍然,自己在木屋之中欲借内伤复发的借口早被他洞悉,暗暗愧疚之际,却听已然回神的叶凌寒开口。
「木兄弟不必为我担忧,此曲既是我所谱,便伤不得我,只需调息一番即可,倒是木兄弟触到上三境之关口,只可惜为兄未能再撑得一时半刻,否则木兄弟应能一举破镜
,踏境知天。」
「行了,木兄弟虽未破镜,但总算恢复了些许内力,倒是三弟,咱们是否早早回去休息,你这一曲,倒是把大哥累得不轻。」瞧见少年愧疚,三弟文邹邹,陈庆泽忙打断两人继续这么交谈下去。
「你若真的想为我三弟做些什么,这回程之路,他就交给你了,来时我携你同行,回去的路,可就交给你们自己了。」陈庆泽口中说着,已然施展轻功,跃离竹林。
听出了陈大哥言外之意,顾萧亦不好再多言,叶凌寒也因虚弱,不再多谈。
顾萧当即运起踏雪七旬,扶起叶凌寒,跃向木屋。
来时还提不起丝毫内力的少年,眼下恢复了些许内力,施展踏雪七旬,身形如夜中鬼魅,纵跃片刻,终抵木屋。
行至当中木屋,扶着叶凌寒入得屋内榻上,见梦孤星依然如先前一般,醉梦呢喃,当即抱拳拜别陈、叶二人。
陈庆泽安顿了三弟,亦回礼开口:「木兄弟,今日你且好好休息,待明日,我三人再去看望。」
顾萧见叶凌寒已于榻上运气调息,心中稍定,怕再打扰,当即抱拳告辞,陈庆泽忙起身相送。
「今夜得叶大哥与陈大哥相助,小弟不知如何报答...」行至屋外,顾萧方才说起今夜心中愧疚之事。
话才出口,又被陈庆泽打断:「我三弟书生脾性,从未有害人之心,我既为其兄,自当成兄弟心意...木兄弟经历九死,方才入谷,戒备在心,也属常情...不过愚兄有一事相求,还请木兄弟能够应下。」
顾萧知陈庆泽看似豪迈不羁,实则早洞悉一切,干脆应道:「还请陈大哥直言,但有小弟能帮衬到的,自当责无旁贷。」
见少年无有丝毫推诿之色,陈庆泽自忖没有看错人,负手笑道:「我兄弟三人,虽小有武艺在身,不过早已厌倦俗世纷扰,如今在此地安定下来,也各自娶妻成家...」
言至此处,抬眸迎上少年不解目光,再开口时,再不似先前豪迈洒脱,反露忧心之状:「若得一日,我的两位兄弟,亦或我妻、弟妹...有得罪木小兄之处,还望高抬贵手,莫要为难。」
闻言一怔,顾萧正欲脱口而出,却又想起白日种种,星眸闪动一二,心中已笃定几分自己猜测,不过仍恳切开口。
「三位兄长与木一有救命之恩,况且叶大哥不惜甘劳心伤神,助小弟恢复内力,莫说得罪之事,便是三位兄长与嫂嫂们对木一刀剑相向,木一也绝不会兵刃相还。」
听得少年此言,陈庆泽面上忧色顿去,重现洒脱,当即抱拳拜别,回身向木屋行去,才迈三五步时,只听身后少年之声再至。
「今夜听琴,方恍然彻悟,江湖中有句歇语‘萧笛断水云,古琴抚人心,那结义三人,自以萧、笛、琴为兵刃,杀入凌绝榜高位,而后却突然失踪,江湖中再不闻任何消息。」
星眸不解,问其背影:「不知可有幸,再闻箫声。」
言毕一瞬,背影一滞,片刻须臾,恍若昨日,豪迈尽去,唯有萧瑟。
「萧已断,心已乱,恐木小兄再难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