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抬首,萧相目光中罕见显出几分审视目光,仿佛一瞬重回当年齐云王身旁算无遗策的无双国士,打量着眼前青袍男子。
旁人若是被萧相如此审视,恐早乱了阵脚,但青袍男子却非常人,抬眸迎上萧相目光,无惧马车之中渐转的氛围,片刻后,只听得马车之中一声长叹,几分咳声随即传出,萧相略显疲惫之声响起。
「我知你从小抚养那孩子长大,早将他当做了自己的孩子,我又何尝不想让他安逸一生,可他既生在齐家,肩上担负的便不止是这区区百十性命...如是连这等坎坷都无法越过,今后却要如何肩负起天下苍生。」萧相苍老双眸中满是坚定,却也掩不住眼底深处的些许疼惜。
青袍人低垂目光,不忍再看老人愈发疲惫的面容...良久,终是缓缓开口:「我该如何?」
「护住萧儿...即可,至于他,自有我来应对。」
萧相眼眸中闪烁出几分别样光彩,落于青袍人眼中,实是看不穿眼前的老人,稍忖片刻,似是想起重要之事,话锋一转道:「汴京城中有变。」
「看来他已先我等一步,先至汴京了。」萧相稍一思忖,便已猜出汴京城中变故何来,看来自己的这位弟子掌局之能已是青出于蓝。
不待青袍开口,萧相收回思绪,主动问道:「是否汴京城中,已有齐云武林之中名门齐聚。」
青袍眼眸稍怔:「相爷如何得知。」
萧相抚须笑道:「看来他倒是没忘了我当年所授...倒是使的好一招浑水摸鱼呐。」
「你是说...他刻意将齐云武林中名
门召至汴京,就为了望离山庄?」青袍似是明白了萧相言下之意,声音也不由高了几分,可当瞧得萧相从容之姿,也随即冷静下来,等待这位国士开口。
果不其然,萧相停止了几分因剧烈咳嗽而弯下的腰板,将马车火炉上已升起氤氲的药酒移开几分,取来棉布,包裹住火热的壶把...
滚烫的热酒倾入酒盏,药酒气味顿满车厢,虽青袍一身武艺已然至巅,但当药酒气味灌入鼻腔,仍是皱眉不止,望向老人的目光也不禁多了几分同情,以自身修为,对着药酒尚且反胃,很难想象这位老人这多年来,是如何忍受过来的。
正思索间,却闻老人已然开口,端起酒盏,递向唇边,浅浅饮下一口,随即锁眉咂舌道:「于公,他是一国之君,如是为了草莽间的私物而大动干戈,却让天下人如何看他...于私,离枯荣当年曾助老云王大破匈奴,他入阁夺物,岂不让天下人耻笑,唯有将汴京城中的水搅浑,暗中行事,方为上策...」
说着,一盏药酒已尽入喉,相较先前,萧相眉头已然舒展,继续开口:「要破其策,正可反其道而行之,他设法唤来这许多江湖人士,想要乱局,我等正可借势而为...」
「萧相之意是...」
「我也入汴京城去。」
「他在江霖之时,已对萧相虎视眈眈,不过是碍于威州八万将士与不愿擅杀功臣之名,如今远离江霖,若他动了杀心...」
萧相闻言轻笑,放低手中酒盏,再拎起酒壶,为自己斟满酒来,迎上青袍关切目光,轻松答到:「当年于中州对战匈奴王时,老云王麾下只得用命之将,尚且能阻匈奴,如今我有当年的青衫剑宗师在旁,有何惧哉?」
萧相之言甚轻,面上仍满病态,但却令青袍男子一瞬恍惚,仿佛看见了当年云王府中饮酒笑谈,辅佐老云王出兵勤王,护天下黎民的国士。
念至此,埋藏心中多年的豪气顿生:「萧相所言不错,当日在北之时,他与我尚能以寡击众,如今实在没什么可惧怕的...」
话音未落,却闻萧相言道:「倒是你...破了不下不归山之誓言...」
青袍人显出几分洒脱之笑,只将酒囊木塞随意弹开,灌酒入喉,随意拭去唇角酒水道:「那又如何,若能在汴京了却当年事,便是死后不入轮回,又当如何。」
尽管多年未见,但青袍豪言,却令萧相多年平静之心涌上几分热血,想要开口,却觉有异物堵塞上喉间...稍稍平复心境,方才向马车外开口唤道:「悦儿。」
正与张、吴二将远离戒备的王悦儿,听得萧爷爷唤己,连忙反身跃回,待得近了马车时,只听闻马车中咳声传出。
急切之下,也顾不得那人是否仍在马车中了,连忙掀开车帘钻入车内,只见车中空空如也,那人早已不见踪影,唯剩萧爷爷一人独处马车之中,王悦儿见状,忙钻入马车中,抚着老人后背,为其止咳,直至稍缓,
方才开口。
「萧爷爷...他...」
语未尽,萧相抬手止住,轻声问道:「去告诉虎德、奋儿,咱们连夜动身。」
王悦儿闻言大惊:「萧爷爷,您这身子...不成!说什么您也要好好休息一晚,明日再动身。」
萧相满目慈爱望着关心自己身体的晚辈,一瞬间,甚至有些后悔,如当年真如齐云诸臣所谏那般,固守着齐云封地按兵不动,待得大乱之后再收拾残局,现今的自己,是否已经承欢膝下,颐养天年了。
也仅是一瞬失神,萧相已是稳下心神,向着王悦儿轻声言道:「悦儿放心,萧爷爷还有未了心事,可不会这么倒下。」
王悦儿似仍忧心,还欲劝说,却见萧爷爷已是柔声再开口:「去吧,告诉虎德、奋儿,咱们改走官道。」
听得萧爷爷语气虽柔,但言语中却透着不容置疑,王悦儿知已逆转不了萧爷爷之心,只得轻叹一声,随即掀帘而去...
「各种会,各种岗位调整,看着一个个同事离开,思绪万千,明日厮杀继续,职场残酷,如没及时更新,还请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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