棍阵汉子们瞧得呆了,以至于‘月光洒落’都未曾反应过来,直至手中精铁长棍被‘月光’一分为二,方才回过神来...斩断精铁长棍,剑气未止,直袭上施展棍阵的汉子胸膛,宛若疾风,直接将他们震飞而出。
好在少年不曾动杀心,否则只此一剑,便会取下这十二名棍阵汉子的性命...但这群汉子却还不知,倒地后,不忘抬起手中已经断作两截的精铁长棍,审视一番,似也被少年一招激起了血性,目中不见丝毫畏惧,反倒盛满战意。
几人同时翻身而起,即使长棍之中暗器已在少年一剑之下失了效力,这群汉子依旧握住断作两截的断棍,欲与手持月光长剑的少年再战一番。
人不畏死,心中必有所念,这群棍阵汉子心中想要守护的,不止是那位朱总行头,还有那群孩子,比起脚行众人,他们有着更好的未来...
十二人已是抱着必死之心,眼中决意也令巷中少年为之一怔,上次见到此等目光,还是身在慕容谷中,那位胭脂剑主一心求死之时...见这群施展棍阵的汉子如此,少年心中也生犹豫,尤是想到适才所见的巷中孤儿,这群人便是护佑孩子们长大的伞,为他们遮风挡雨,自己如是将这些伞刺破,恐怕这群孩子将来只能独自面对风雨。
一瞬恍惚,正也给了这群汉子可乘之机,他们敏锐察觉到了少年眼中犹豫,虽不知为何,却知晓此乃难得的机会,失不再有。
一声怒喝,十二名棍阵汉子齐齐出手,欲与少年鱼死网破之时,却闻暗巷子之中传来低沉浑厚之声...
“住手...”适才还要拼命的汉子们,听得此人开口,不由皆怔,竟如提线木偶一般,齐止拼命之势。
少年也被此声开口,抽回思绪,望向深巷之中,不见声音之主,却瞧出些许轮廓,而暗巷之中开口之人,似也察觉到少年审视目光,语势稍顿,继续开口:“你们暂且退下吧,让我听听这小兄弟见我,到底有何目的。”
此言一出,棍阵汉子们面面相觑,犹豫片刻,并不想遵令让开一条道来,直至那人继续开口,方才不甘让行。
“怎么,本行头之令,都不愿听了?”
此人再言,汉子们方才让开道来,少年当即收剑归匣,抬步而行,但当与立于巷旁的棍阵汉子们错身之际,星眸微移,落在汉子们面庞之上,见他们仍带忿忿之色,稍稍思忖,少年似是察觉到了什么。
不过面上神色未变,脚下步势未止,在身后众人注视之下,提起十二分戒备,径直行入暗巷之中...出乎少年意料之外,暗巷之中并无任何机关埋伏,自己就这么直直穿过,直抵此前开口之人身前。
“小子有礼了。”驻足止步,抱拳行江湖礼节,开口之余,趁机打量起眼前之人。
此人身穿长衫,头戴方巾,俨然一副文人打扮...瞧清此人装扮,少年不由对心中猜测笃定几分。
“不知小兄弟不辞辛劳,闯我脚行,到底有何贵干?”
“自然是拜见朱总行头了。”少年笑道。
“在下便是朱诚,小兄弟有何要事,此时便可说于我听了。”这文人打扮之人捋着三撇胡子,从容开口道。
岂料少年不曾继续开口,而是细细打量自己一番,随口轻摇首道:“先生也说了,在下不辞辛劳而来...我想拜见的,是朱总行头,而不是...阁下!”
此言一出,面前文人打扮之人,面色一顿,但只须臾,又恢复如常:“你...见过朱总行头?”
“不曾。”少年答得干脆。
文人冷笑一声:“那你为何笃定我不是你要见之人?”
“原因有三!”少年围着文人踱步起来,实则目光已在环顾周遭。
“其一...适才你下令住手之时,巷外那些施展棍阵的脚行大哥们,并未立时住手,而稍显犹豫。”目光所及,仍是暗巷,并不见任何房屋之所,少年收回目光,借踱步之势,继续观望开口。
“其二...脚行中人,多为苦力之人,先生打扮若说是个读书人,在下会信,但若说先生是统领脚行之主...先生恐怕还差点...”入得目中,仍是深邃巷口,少年眼中稍显失落,不过语势仍未停顿。
“其三嘛...适才我与先生交谈之时,先生曾言‘在下便是朱诚...’此等语句,实不像是自我称呼...”
“哈哈哈——”
少年之声未落,一阵大笑传来,打断了少年继续踱步的同时,也打断了少年剩下的话。
听得笑声,少年面上神色稍缓,循声望去,只见先前目光掠过的暗巷之中,正有两道身影,缓缓而来,不过其中一人,似是腿脚不便,坐于四轮车上,身后一人,推车而行,从暗巷之中缓缓而出。
车轮倾轧着石砖发出的声响,并未遮住此人笑声,反是随着愈渐行近而更显好爽,待遮掩其面容的巷中阴影尽去之时,少年也终能看清此人样貌。
四旬年岁,但面上交错的伤痕,却令他看起来疲倦苍老,甚至有些可怖,但那双眼中,却并不似那些绞尽脑汁算计他人的江湖中人,而是如他笑声一般,透着几分好爽、几分坦诚。
正如少年猜测一般,他正坐于独轮车上,不过让少年意外的,却是他的双手、双足,与其壮硕胸膛截然不同,他的四肢瘦弱的几乎连衣衫都已无法撑起,透着衣衫便能看出,骨头之外,以无肉包裹,只有皮肤裹于其外...
“在下朱诚,小兄弟有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