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谁先发现对方,谁就是黄雀。
南天垛粮草充足,装备精良,放在如此内卷的中原地带,被人惦记上也就不足为怪了。
梁延寿拱手道:“千真万确,属下暗自观察多时,这股贼人当在两百人以上,没有甲胄,皆轻装。”
只有轻装,那就是突袭。
山路难行,轻装反而方便一些,如今是春末夏初时节,天气也不算太冷。
“全军休息,等我军令。”
来得早不如来的巧,若只凭自己的实力,很难攻破这座贼寨。
但有人打前哨就不一样了。
安排了四伙人轮流戒备,陈玄烈倒在草地里睡觉。
这种觉自然睡不踏实,但也算闭目养神了,现在只等另一股山贼动手。
这一等就是四五个时辰,夜色深沉到了极致,才听到了西面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
陈玄烈翻身坐起,目光如鹰隼一般望了过去。
今夜漫天星辰,遍地生辉,不是杀人放火的好日子。
身边士卒也陆陆续续醒来,穿上盔甲,检查弩机、刀盾。
垛口上只有一两支火把懒洋洋的燃烧着,旁边的贼人靠在木柱上打盹。
另一股贼人身手极为敏捷,在山路上宛如猿猴,尤其是为首的二三十人,三两下就爬上了崎岖的山道,一个个翻过了垛口。
垛口的守卫无知无觉,还在睡觉。
陈玄烈感觉有些不对,这年头即便是西北的嗢末野人也知道弄个暗哨或者陷阱什么的,寨子中的贼人前身是唐军,竟然什么都不准备?
这还是竞争激烈、杀成一锅粥的中原大地吗?
“有诈!”梁延寿在身边低声道。
陈玄烈点了点头,心中更加庆幸没有无脑冲上去。
“杀!”
黑夜中传来一声暴喝,紧接着,寨中战鼓雷鸣一般响了起来,然后火光暴起,箭雨、石头、木头如暴雨一般从垛口泼了下来。
凄厉的惨叫划破夜空。
借着火光星光,可以看到不少人被砸的脑浆迸裂、一团血肉,还有的被射成刺猬。
但其他活着的贼人依旧悍不畏死的往上冲,竟然真的冲进去了,与寨中贼人杀作一团。
淡淡的血腥气,随着夜风吹散下来。
陈玄烈在后面看的倒抽一口凉气,若是换成自己手下这一百多号人,未必能厮杀到这个程度。
身边的士卒睁大眼睛望着疯狂的战场,有人情不自禁的咽了咽口水。
在西北,无论是回鹘、嗢末还是党项,只要有所伤亡,往往掉头就走,族群的延续才是第一位的,绝不会像这些山贼一样不要命。
垛口一片白刃翻动,血肉横飞。
两边人马都疯狂的劈砍攒刺,一具具血肉模糊的尸体从垛口摔了下来。
“都看仔细了,这还不是真正的战场!”陈玄烈望着众人道。
西北难混,中原更难混,这年头干什么都要玩命,想轻轻松松就混出头,无异于痴人说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