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从前每一次这种不好的预感最后都会成真,所以苏成意的心绪一直难以平静。
但他也实在没想到这次会来得这么快。
接到韩管家的电话时,苏成意正在洗头。
写方案写得头大,原本的想法是洗个头换换脑子。
热水带来的却不是清醒而是愈加昏昏欲睡的感觉。
手机铃声就是在这时候响起来的。
韩管家的声音有一种极度克制的沉静,但他说话的内容却让苏成意瞬间醍醐灌顶。
“你好,苏成意同学,我是韩管家。请问你最近二十四小时内有联系或者见过我家小姐吗?”
“.”
弥漫的雾气带得人眼前朦胧,苏成意一把推开了浴室的门。
客厅开着空调的凉气钻进来,他深吸了一口气。
“是这样,我们现在暂时联系不上她,如果你有相关信息的话,请务必和我们分享一下。”
“伱最后一次见到她是什么时候?”
苏成意握着手机的手指收紧,发丝还往下滴着水,他随便甩了甩。
没想到他反客为主,韩管家微微一顿,开口的时候还是很有礼貌的语气:
“不好意思,那么,你是没有和她联系过对吗?”
“你最后一次见到她是什么时候。”
“麻烦你先回答我们这边的问题,配合一下,好吗?
失联已经超过二十四小时了,警方已经介入调查,你不回答的话是加大调查难度.”
“呵。”
苏成意很突兀地笑了一声。
韩管家一下噎住,瞬间不知道该不该把后面那些带着恐吓之意的言语继续说下去。
“你他妈的说人话。”
话筒对面的少年语气里带着几分薄怒,很难想象他居然是会说脏话的人。
他大概和自己一样焦躁。
只不过自己已经把要保持克制和礼貌冷静刻进骨子里了,而他在小姐的事情上很难得地情绪外显了起来。
韩管家沉默了一下,最后还是说道:
“家里的监控没有记录到小姐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她很聪明,哪里有死角她都知道。
最后见到她的人是点心师阿姨,小姐和她说明天早上想吃草莓蛋糕。
但是第二天一早,人就不见了。”
苏成意一边听着,一边在心里推算时间。
上次见到韦佩兰之后,他一到家就发消息问了楚倾眠的情况。
她的回复很及时,大约没有被限制人身自由,而且语气也和平常一样,很开心地说没什么大事。
她还说这次妈妈的反应没有她想象中的严重,以此类推,久而久之,说不定她就可以养上小狗了!
八字还没一撇,楚倾眠已经开始畅想以后要养什么品种了。
阿拉斯加小时候可爱,但是太大只了,她怕自己被狗溜。
边牧倒是聪明,可是心里又有自己的小九九。
松狮太笨了,很有可能会咬主人!
德牧倒是帅气又忠心,但是有点太高冷了
苏成意放下心来之后,提出了自己的建议——比格犬。
被楚大小姐严厉拒绝。
所以后来究竟又发生了什么事,让她离家出走呢?
苏成意把问题抛给了韩管家。
对方的态度是他实在也一无所知,并且坦言道:
“苏成意同学,你别看我现在好像挺冷静,我其实心里一团乱麻。小姐如果出了什么事,我大概只能以死谢罪了。
所以拜托你,有消息的话,千万千万要告诉我。”
挂断通话前,韩管家还说到,现在楚远江也已经在回国的飞机上了,所有人都已经出发去找,只是还没有任何好消息传来。
苏成意灌了自己一杯冰水,逼着自己先冷静下来。
平日里楚倾眠爱去的地方应该都已经有人找过了,商场,图书馆,学校附近的奶茶店。
他尝试着给楚倾眠打了个电话过去。
必然是打不通的。
但打不通的原因也有很多种。
如果是不在服务区,那就是说明她跑到了一个很偏没信号的地方。
关机的话,情况会更好一点,说明她还至少还带着手机,只是不想接电话。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开了飞行模式?或者是把手机卡拔了。
苏成意挂断通话,换鞋出门。
三步并作两步下楼,他又拨了个电话出去。
“喂?苏成意,眠眠的事你知道吗?她去哪了啊,不会出什么事吧?”
韩冰几乎是秒接了起来,声音里满是惊惶不安,显然也是刚被韩管家告知了这个消息。
“我不知道。你最后一次联系到她是什么时候?”
苏成意抬手拦了一辆出租车。
“是昨天早上,我把我吃的早饭拍给她看,她发了条语音过来,说看起来好好吃。
我吃完之后再给她发别的,她就没回了,我当时也没多想。”
“你把语音条录个屏过来我听一下。”
苏成意拉开车门坐进去的间隙,韩冰很快就把录屏发了过来。
苏成意把听筒贴近耳朵,稍微调大了一点音量。
“哇哦~看起来好好吃呀!”
是平常的语气没错,她这时候应该还是正常的。
一条三秒钟的语音,苏成意反复播了好几次。
最终捕捉到一声不起眼的背景音吸引了他的注意,“哐”,是铁质的大门锁上的声音。
在发这条语音的时候,她恰好出了门。
前天早上九点左右出了门,但还是正常回了家,晚上甚至还和点心师阿姨交流过明早想吃什么。
昨天早上人就不见了。
不对劲。
苏成意皱起眉头,问题肯定是出在她出门这一趟发生的事情上。
“小伙子,你到底走不走啊?”
驾驶座的师傅等了半天,终于没了耐心。
苏成意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在他车上坐了好一会儿了。
“抱歉,清江十字路口。”
其实距离越近,心里不安的预感就更强烈。
苏成意低着头走了一段,已经看到熟悉的斑驳院墙时,才抬起头来。
没什么变化。
狗窝里的玩具们依次摆放着,冰垫上很干净,瓷碗里狗粮和水都是满的。
只是狗子不见了。
还有他买的铺在地上的凉席也不见了。
沉重的铁链缠在一起,堆放在一边。
苏成意脚步定在原地,眼神却转向了一边,不忍心再看。
抱着最后的一丝侥幸心理,他走向另一边的保安亭,结果他还没开口,难得没有在打盹的保安就主动说道:
“来问那狗的对吧?前天死的,昨天埋的。大夏天的,招虫子。”
“.”
保安的语气很平静,就像在说今天中午吃了什么一样毫无波澜。
的确,对于他的认知来说,狗子只是喂来看家护院的而已,并不是陪伴犬,死了有什么大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