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成意原本以为,以楚倾眠这种悲悯万物的天使性格,可能会有些担心,但最终的态度还会是支持才对。
但事实却并非如此。
楚倾眠难得自私一回,因为对苏成意的在意超越了其他想法。
“你说得对。”
苏成意想了想,点点头道:
“偏偏世界就是这么小,好巧不巧,让我遇到了。那么,我就会觉得这件事跟我是有关联的。”
听他这样说,楚倾眠沉默了一会儿,无奈地叹了口气。
“有时候我会想,你要是就是个普普通通的男大学生就好了,苏成意。”
“那样的话,恐怕会在你们家宴上被提前请离吧?啊也不一定,可能连门槛都进不去。”
苏成意笑着说道。
“哎呀——才不会啦!”
楚倾眠撇着嘴角,郑重抗议:
“其实就是大家好奇我男朋友是谁所以想见见嘛,也没有那么严肃啦。”
“哦?”
苏成意挑了挑眉毛。
“.”
楚倾眠被他盯得有点心虚,只好老实说道:
“好吧好吧,比起其他家庭的话,可能还是有那么一点点严肃啦。但是我很熟呀,我从小就是这么过来的,所以到时候会罩着你喔!”
“好的,楚大小姐。”
苏成意一本正经地点点头。
“真的啦!我才不会让别人欺负你呢,苏成意。”
楚倾眠眨了眨水汪汪的眼睛,认真说道。
“也就是说,我做什么你都会支持我?”
苏成意想了想,丢了个陷阱题出去。
“那当然啦!我.苏成意,你故意的吧!”
楚小班长只是反射弧长了一点,可是并不傻,马上就反应过来,抬眼瞪他。
“怎么会呢。”
苏成意低低笑了一声。
“说来说去,你这个人,你决定的事情旁人再怎么说也都没用的,认识你这么多年我早就知道了。”
犟种!
说到这里,楚倾眠又轻轻叹了口气。
但要说的话,说不定这也是她会喜欢上苏成意的原因之一呢。
看起来就是个冷冰冰的面瘫,厌世又社恐,好像没有任何人类的感情似的。
人家只是随便跟他搭句话,他就烦得要命,一副马上就要掉头走掉的样子。
可是只有真正熟悉了起来,真正了解他之后才会知道,他其实也有一种悲天悯人的情怀。
楚倾眠想,不像是她这样咋咋呼呼总是挂在嘴上的,而是藏在心里最深处的那种,只有一点点隐约的火苗偶尔闪烁而过。
就像是.每个人心里都有一团火,路过的人只看到烟。但总有一个人,总有那么一个人能看到这团火。
然后走过来,陪他一起。
带着热情,冷漠,狂暴,温和,以及对爱情毫无理由的相信,走的上气不接下气。
艰难说服了楚大小姐以后,苏成意的心情算是沉淀了一半。
但是他也很清楚,并不是他说了什么振聋发聩的道理,只是楚大小姐像她自己所说的一样“有她自己的部署”,仅此而已。
如果放在从前的话,苏成意肯定会忍不住纠结于“到底是什么部署”之类的问题,因为担心这些安排会让修罗场的事情暴露出什么马脚。
但是现在,苏成意却觉得似乎已经没有担心这个的必要。
因为已经明显感觉到大限将至,火车撞轨已经是必然的结局了,现在需要考虑的是如何做好迎接这一切的准备。
人生如戏。
苏成意感觉最近这些沉溺于忙碌的工作里的日子,似乎不断有隐形的“造型师”和“化妆师”在为他修缮面容和形象,准备在一个合适的日子里,将他一把推上舞台,状态良好粉墨登场,好迎接这一巨大的剧情高潮。
想到此处,苏成意忍不住伸手攥住脖子上的红绳,把那块青玉平安扣拽出来,握在手里。
青玉的手感顺滑,带着体温,在掌心里缓缓发热。
可能是最近太过关注陈锦之新剧的事情了,以至于总是用话剧之类的比喻来形容人生。
在陈锦之与Caroline剧组其他人锲而不舍昼夜努力的拼搏之下,这部名为《惊蛰》的剧集终于宣告上线。
没有任何营销,也没有宣发活动,甚至连官方的预告片没有,《惊蛰》就这样带着第一集水灵灵地播出了。
同时,Caroline剧组的保密性还做得很好,无论是狗仔还是同行,都没有预料到它这突如其来的上线。
宛如平地一声雷,还真是和剧名“惊蛰”一样,如春雷乍动、万物生机盎然。
也就是俗话常说的:“春雷响,万物长。”
事实上,没有任何宣发本身就是一种宣发,《惊蛰》第一集发布之后,立马带来了铺天盖地的讨论,热度一时空前绝后。
无论是热搜榜还是论坛,都在热切讨论这超级豪华的演员阵容以及第一集的剧情。
最受关注的一点,当然还是知名导演Caroline的这次转型。
事实上,大众很难想象一位个人特色如此鲜明、职业生涯如此成功的电影导演会突发奇想转型去拍电视剧。
所以无论是抱着看好或者唱衰的想法,这第一集的收视率肯定都是要贡献的了。
另外,演员阵容也备受关注,原定的男女主角的粉丝正在微博评论区激情大战,为了所谓的“一番”和“究竟谁是蹭热度的”之类的话题大吵特吵。
自然热闹。
而除了这些以外,当大家看完第一集之后,注意力又全都被另一件事吸引了。
那就是出现在第一集结尾彩蛋里的陈锦之。
Caroline的拍摄手法一直都是从局部到整体,皎洁剔透的月光撒进窗棂,镜头随即给了陈锦之的眼睛一个特写。
看到这一幕的时候,苏成意觉得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不发出“哇塞”的感叹声。
陈锦之这双眼睛是真的完美到可以上保险的程度,在这样月光陪衬之下,更是美得不可方物。
而拥有着这样一双眼睛的角色,实际上只是穿着一身打着补丁的麻布衣服,正就着月光做针线活。
随着她的动作,发绳松弛滑落下来,她索性取了下来,一袭青丝披散下来,被夜风吹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这时候,楼下传来一阵喧哗打闹,伴随着锅碗瓢盆的碎裂声。
她手上的动作微微一顿,随后拾起一旁的围巾绕圈系上,侧身向窗外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