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夏由帕斯卡领着进入纺织厂夜校,“帕斯卡老师。”门口的两位先是看到师兄,又惊喜地看到罗夏。
“诶,说了多少遍,在这里要叫我托尔。”师兄也让罗夏取个化名。“那就叫我海森堡吧。”
“这是地名吗?”两人有些困惑。
师兄替海森堡解释:“他是帝国佬,正常。”
罗夏观察整个环境,工厂内的拱顶很高,木梁支撑主体结构,众多织机排开直到消失在黑暗中,停工后没有链接的水轮在墙外空转,隐约能听到塞涅河波浪的声音。
而他所处的“夜校”只是工厂的一角,三盏煤油灯吊着,尽可能照亮所有的黑板和课桌,以及“为人类智慧和福祉的进步”,截取改编自瓦卢瓦高师的校训。
由于光芒有限,课桌是环形排布,大大小小的学生彼此距离近得多,他们有各色的面庞和年龄,大块头的搬运工坐在小小的课桌和低矮的椅子有些别扭,但还是努力保持正坐。
内容没什么稀奇,现在的课堂讲授着基本书信的格式,在教授写作、文法的同时教会纺织工和搬运工们书面语用到的单词。讲师是罗夏以前的学生,一位叫玛德琳的女孩。
罗夏对她的印象不多,因为她很少主动开口参与课堂互动,显然有些腼腆,但现在虽然玛德琳红着脸,却依旧站在比她年纪大的学生面前上课。
“讲得很好。”罗海森堡和托尔在教室后面光明与黑暗的交界处旁听,为了不打扰课堂他们是用【传讯术】交流的。
“玛德琳家境不错,现在已经转学到瓦卢瓦纳的文法学校,但还是坚持参与我们的活动。”
“‘我们’?”罗夏开启了【黑暗视觉】环顾整个厂:“博爱与平等之友俱乐部?”
托尔双臂抱在胸前:“这间纺织厂的老板就是俱乐部成员,同时也赞助过瓦卢瓦纳高师。在停学后这位成员十分愤慨,拿出自己的工厂晚上作为临时学校的场地,这些女工大多也来自他自己的工坊。”
这么开明?罗夏只在前世认识过类似的一位工厂主,被誉为“第二小提琴手”。
师兄继续介绍:“对于这间夜幕学校,俱乐部成员间也有分歧。有人觉得我们现在的这些学生只需要被美德与智慧之士代表,有的人则认为无论什么职业和阶层的公民,都应该平等享有表达合理诉求的权力。好在俱乐部主席支持我们。”
他模仿起马克西姆当时坚定的发言,握住一只拳头:“先生们,这段时间里,我对大众的法律援助使我深刻认识到,让被贫苦和不公折磨的人首先意识到自己的权力,并教会他们如何表达是极为重要的第一步。”
然后炯炯有神的双眼和罗.海森堡对视,双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所以去做吧!从微小的第一步开始不比空谈好得多吗?”结束“马克西姆附体”后,师兄继续介绍,俱乐部为启动这项行动发起了内部捐款,夜校的学生则每月象征性交几个铜板就好。
“但你们可别牵连到高师学生。”罗夏可是知道,王都大大小小的“俱乐部”绝不只是义学组织。
“放心,考虑到这一点,我们成立了独立于俱乐部的‘启智互助组织’,我、卡隆以及这里的工厂主,三个跟脚干净的成员轮流负责。”
跟脚干净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课程进行了标准课堂的四十五分钟,剩下的时间是读报环节。这个环节深得罗夏心意,至少能让这些埋头工作的人们能获取更多信息,听报也算是休息。
即便是读报也有精心准备,组织者筛选出简单的豆腐块篇章,请学习进度快、词汇量多的学生朗读,词汇复杂的时事新闻则由高师的学生来读,并且有配合听众们水平的注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