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务大臣找遍整座王宫,全然不见国王的身影,宫廷卫士长同样不见其人。一种不好的预感笼罩了大臣,他开始从里到外询问卫兵,什么时候见到国王最后一面。
“不知道,大人。我才刚换岗。”得到的答复大多是这样。直到问到门外的宪兵,才得到一种说辞:陛下为国事操劳不能安寝,大清早就去了猎场排解忧思。
才怪!内务大臣用小牛皮鞋里的脚趾头都能猜到,以上两句全是假话。想必国王和卫士长耍了什么花招,在卫兵交接班的时候溜走了。
自上次动荡以来,国王就被要求不得离开瓦卢瓦纳,出宫前还要告知国民会议,否则就会被王宫外围的卫兵阻拦,理由是城内混乱,必须以国王陛下的安全为优先。
查理十六不止一次向廷臣抱怨:“我给了整个国家自由,我本人的自由却被无情剥夺!”
倘若只是不满软禁,想要到王室猎场和领地内也就罢了,大臣一想到国王里通外国的可能,再想到高票通过的系列新法,顿时在初春仍寒的天气里流下汗来。
就在大臣用丝绢擦汗的档口,来自国民会议的信使架着马车到达宫门前,使命是递交会议上通过的文书。按照当初妥协的结果,在法理上这些条文都要查理十六的首肯、签字才能生效。
“大人!真巧您也在这,我奉命将这些新法案递交给陛下。您一定要叫陛下明白,只有通过这些举措咱们的王国才有救。”
你不过是个差吏,什么“咱们”。若是往常,大臣定然会在心里萌生如此不满,但事到如今,他满脑子都在想对策。内务大臣最终决定不为查理十六遮蔽:“陛下不在宫里。”
“不在?宫廷没有告知国民会议”信使一惊,然后又放松下来:“哦,那陛下在猎场。”
大臣还是摇摇头:“可能在,也可能你还是发一封电报到猎场吧!然后带我去会场。”
不一会,国王失踪的消息得到证实,原本国民会议要派遣专员到各地宣讲新法、指导地方组建公民委员会,以及招募义军。现在,在各个专员奔赴未沦陷区的城镇之前,就已经有一串串“寻人启示”顺着电报线触及各个地方。
一队豪华的马车压过田间道路,其中一辆惊人的六轮马车上,富态的男性乘客正探头探脑。他的目光掠过大片旷野,想象它们在收货季长满金黄麦子的模样。
接着男人自窗外深吸一口新鲜空气,止不住的高兴:“啊!我闻到了春天的气息!”
他的同行者,一位贵妇则掀起地握紧了手炉:“陛亲爱的,冷死了。关上窗子好吗?”
不仅是王后在抱怨,马车外卫士长也策马跟上,向国王劝谏:“陛下,您不应该轻易露面。”
“好吧,好吧,我不过是想多看看自己的国家!”查理十六悻悻然关窗。当一国之君要离开他的国家、深爱的土地,带着无比怀恋想多瞧瞧也是情有可原的。
这场逃亡策划已久,促使查理十六放弃自己国家的导火索在圣诵节。
真是有史以来最凄惨的节日!教会没有举行盛大的仪式,瓦卢瓦纳的民众在忍饥挨饿,也没有什么心情赞颂秩序之主。而当国王想要出宫去近郊的庄园度过佳节,却被得知消息的民众堵在宫门内。
愤怒的民众认为,国王不是要去庄园,而是想往北方溜,与贵族领导的军队、与流亡者甚至与来自帝国的敌人会合,然后把参与大变革的国民出卖。
那就如你们所愿!至此国王采纳了王后和卫士长的建议,他将与这個时代的普通人遭难后一样,投奔亲戚去,躲避瓦卢瓦纳“已经失去理智、敬畏的暴民”。
如果剧本正确,那么他将到低地的公国去,得到贵族亲戚的支持,并在帝国军的干涉下“王者归来”“拨乱反正”。
卫士长紧张地观察四周,他现在的黑眼圈快要超出眼窝的范围。并非纵情酒色,而是为策划这场盛大逃亡操碎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