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你需要的是哪种‘伙伴’,不过我想以知真姐的聪明才智,应该看得出来,像小康楼内发生的这种事情若是遍地开花,会给人类社会带来怎样巨大的改变。”
知真姐一边听,一边不住点头,显然对他的话很赞同。
“迄今为止,大部分人还被蒙在鼓里;但迟早有一天,纸里会包不住火。到那时候,世界格局天翻地覆……风暴即将来临。”
岑冬生的神情变得严肃起来。
“我希望,未来能和你成为伙伴。”
他说。
既是共同合作的伙伴、也是能并肩战斗的队友,纵然身临绝境,依然能全身心倚靠与信赖的对象。
“一辈子……只有一个的那种吗?”
岑冬生愣了一下,不过在看到知真姐充满期待的目光时,他还是缓缓点了点头。
“那你愿意吗?”
“当然愿意!”对方笑呵呵地回答,“不如说,我真是松了口气,以后还能依靠你。”
……真正该感到松口气的人是我。
虽然早有预料,但这一刻的岑冬生,还是觉得心中仿佛落下了一块大石。
终于——
他终于有了某种实感,忍不住攥紧拳头,仿佛将自己的未来握在了手心。
——重生以来,改变自身命运、乃至改变整个世界的实感。
他并没有掩饰这份激动之情。看着青年雀跃兴奋的模样,和过去一周里那个表现冷静果敢的战士,简直像是两个人,安知真不禁哑然失笑。
“你看上去比姐姐我还要高兴,真奇怪呢,明明我才是被照顾的那一方。”
她捧着自己的一边脸颊,喃喃细语。
“和我在一起就那么值得开心吗……”
安知真用手挡住发烫的脸。这时,她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拿出一个用手帕抱住的小物件。
“对了!还有这个东西。因为不知道有什么效果,我不敢乱碰,就藏起来了”
她揭开来后,里面躺着一颗红色小球。
“从你身上掉下来的。”
“这是……”
是孔银莲和邓荣他们苦苦追求的禁物。
岑冬生将这枚战利品红球放入手中,闭上眼睛感受了一会儿。
伴随着真炁流入,这枚禁物顿时有了反应,球体表面绽放细密规整的裂纹,随即分成了数瓣舒展开来,像是一朵小小的莲花,绽放在他的手心。
他的神情顿时古怪起来。
“……竟然是这东西。”
过去的岑冬生连一件属于自己的禁物都没有,当然更不会有“禁物专家”之类的设定,他只是和其他普通人一样,对那些在禁师世界很出名的物品有所耳闻。
但不知道是不是该说一句“无巧不成书”,这玩意儿恰好之一。
其实相比起那些神通广大的特等禁物,它真正出名的并非能力,而是与之有关的逸闻。
此物名为“血契媒”,顾名思义,乃是利用血肉关系建立起人与人之间契约的咒术媒介,是天底下独一无二之物。
“没想到,这一世落到了我的手中……”
契约需双方自愿;建立后双方都无法伤害彼此,但仍有着“主从”之分,使用者为主人,被使用者为奴仆。
虽然主人不能杀害从者,却能下达需绝对遵循的命令,从者有任何不听从,就会受到巨大的折磨。
而众所周知,无论是咒禁还是物禁,皆存在“等级压制”——处于下位的超自然力量,面对上位者,无论本身有何种效果,都会被大大削弱,可以认为是一种“命格”上的差距。
但血契媒的特别之处就在于,它作用于肉体之上,是象征着人类历史上相当古老和原始的“血与灵”关系的仪式,这种“原始”反而给予了它特性。
它曾经的某位持有者,一位乙等咒禁师,对自己的某个情人种下了“血契媒”,而当时这位情人还是个普通人。
此人后来另有奇遇,竟一跃成为“甲三”级别(即完全掌握了三种甲等咒禁)的精英咒禁师,远强于曾经的主人。
但是,血契媒却仍然在发挥作用,并没有因为级别差距而失效,而那个主人又属于性格比较恶劣的类型,在情人飞黄腾达之后,非但没有收敛,反而进一步羞辱对方,为自己有了如此强大好用的奴隶而沾沾自喜,试图将对方压榨干净……
当然,这位血契媒的奴隶,最后还是杀死了自己的前主人,只不过自身也付出了沉重代价,留下了终身残疾。
由此可见,它和一般的契约类咒禁有所不同,若是一个低等级的咒禁师直接对高等级的咒禁师使用,自然不可能生效;但如果是在后者成长之前就种下,就有机会以弱制强。
甚至……还有人在想,那些特等咒禁师在觉醒命格之前同样是普通人,那血契媒会不会一样能起效——诸如此类的妄想,属于底层咒禁师对那些高高在上者的意淫。
仔细想想全是问题,比如血契媒只有一件,后来只出现在几次不对外公开的私下交易中,根本不是一般咒禁师能触接触到的;比如这一禁物生效的前提还需要“双方自愿”,就算使用者心怀鬼胎,亦只能用诱骗的手段。
而若是真想以弱制强,除非你有着预知未来或是鉴定资质的能力,否则如何实现?
考虑到这玩意儿的稀有度,用在比自己弱小的身上明显是一种浪费,除非是真的很重视的对象——这就往往不是实力上的“重视”,而是出于情感出发,所以血契媒还有个别名,又被称作“情人契”。
至少,除去最开始提到的那个特例之外,情人契后来的几次使用案例都是高等级对低等级,只有这样才能保证绝对不会背叛。
可是谁都不会想到,真的会有人拥有重活一辈子的机会。
因为安知真就在自己面前,“情人契”就在自己手里,他自然而然联想到过去的传闻——岑冬生的表情才会变得这么精彩。
是的,他上辈子当然也是意淫过血契媒效用的人群中的一员。虽然连东西都没见过,但意淫嘛,谁在乎呢。
重生之后倒是从没想过,先不说它有没有这个价值,主要是他压根不知道这玩意儿最开始是在哪里现世。
但世事如此巧合,这件东西到了自己手中,难道真的是冥冥之中有所谓的“命运”在指引……
他不禁看向床边的女人。安知真睁大眼睛,一双明眸里充满好奇,还在等待他的回答。
在那之中,他看到的是强烈的信赖感。
岑冬生呼吸微微一滞,随即连他自己都忍不住发笑。
眼前的人,是自己的知真姐,更是未来登临绝顶之人,如果这等人物靠件物品就能控制,未免太看轻了天下人。
血契媒连甲等咒禁师都无法完全控制,而甲等与特等、乃至“祖”之间,更是存在着不可逾越的鸿沟——
以及,人人皆有[命格]、可这世上却无[命运],这才是属于咒禁师的常识。
“怎么了?”
知真姐盯着他。
“看你发呆有一会儿时间了,是认识这东西吗?”
“……嗯,对。”
岑冬生收敛心神,笑着回答道。
“这个东西叫作‘血契媒’,是用血肉关系建立起的人与人之间咒术契约的禁物。契约需双方自愿,但会有主从之分……”
他毫不隐瞒地介绍了一遍。
“欸,那冬生你可以使用它吗?”
“……啥?”
岑冬生顿时呆住了,只见安知真笑眯眯地用手指了指自己。
“——比如,用在我身上,让我成为你的奴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