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身漆黑的大猫横拦在路边,身影微弓,如有捕猎的姿态。
这一幕吓得鼠鼠们接连后退,但鼠群仍旧聚拢在一起,没有慌不择路地逃窜起来。
面对这种大猫,老鼠们明白若是就此分散,定然会被肆意猎杀,唯有这般聚拢在一块,才有一线生机。
但又有多少老鼠抵御得了恐惧呢?
最前排抬着大米和轿子的壮鼠鼠们早已两股战战,压抑不住的恐慌和畏惧,而当大猫悠哉游哉地逼近一步时,整条防线就快一触即溃。
“嘶。”
大猫发出危险的嘶鸣。
相较于恐慌的老鼠们,殷惟郢发现远处的轿子里没多少动静。
那里头的小鼠女像是一点不怕。
不过眼下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殷惟郢不住回头看向陈易道:“怎么办?”
“不就那样办呗?”
“啊?这是什么意思?”殷惟郢不由愕然疑惑。
“鼠目寸光,它们是老鼠,我们难道真是老鼠不成?”陈易没好气道:“你下回变成猪好了。”
殷惟郢一愣,心里气了气,嗔道:“你不早说我怎么知道。”
若是放在平时,她是不敢这样嗔他的。
只是眼下变成了鼠鼠,她对他倒也少了几分害怕。
大猫逼近,殷惟郢再不迟疑,口诵经咒吐出一字:“解。”
声音落下,白烟瞬间自鼠群中炸了开来,突遭惊变,老鼠们慌乱地退开了一圈,而那大猫也被吓了一吓,跳窜地退后开来。
众老鼠们昂起头,只见那厚实且长得及地的道士衣着如山峰般屹立,白衣女冠负手而立,飘然若仙。
那头大猫看见有人,浑身炸毛起来,身影弓起。
让人意外的是,它没有退走,而是哈了一口气,接着就疾驰着朝女冠猛扑了过去。
女冠双手掐诀,念念有词,毫不犹豫地吐出一个字:
“定!”
漆黑的大猫就被定在了半空之中一动不动。
接着殷惟郢举起桃木剑,往下一压,飞扑起身的大猫便坠在地上,烟尘弥漫开来。
鼠群看到这一幕,直接惊呆在原地。
它们时不时看向被定在原地的大猫,时不时看向那不远处的女冠,心中惊骇难以言喻。
“哇!是观音嘞!”
“什么观音嘞?那是女道士、仙姑!”
“她是来干什么的,杀老鼠的吗?”
………
然而虽然女冠制服了大猫,但鼠群们对着来历不明的人仍然极其恐惧。
鼠群们叽叽喳喳声不停,连退了好几圈,慌乱得聚拢起的队伍都散掉了,有些鼠都已经趁乱逃窜而走。
殷惟郢则飘然而立,居高临下地俯瞰着这群老鼠。
陈易昂着头看着女冠,她变回人时没把他也变回去,陈易一时焦急,扑腾拍打着女冠垂下的白纱。
殷惟郢回头扫了他一眼,想了想,随手以炁御物把他拖了起来,放到了肩膀上。
鼠群仍旧惶恐不安,吱吱的嘈杂声大片大片。
“现在该怎么办?”
“要不要大伙一起上,一起咬过去?”
“人家会法术嘞!”
“可不杀出去没办法了呀。”
鼠群间逐渐泛起了敌意。
剑拔弩张之时,那先前与陈易交谈的老鼠鼠看见女冠肩上的陈易。
它眼珠子一转,道:
“哎哟喂,原来你们偷偷修炼成人了啊,好生厉害嘞。”
话一出口,众鼠们几分迷茫,但很快,脑子转得快的老鼠们也反应了过来。
“真的嘞,俺刚刚也看到他们是鼠鼠。”
“都是同胞,都是同胞,隔壁村的。”
“别吵吵了,人家都抓住大猫,肯定是同胞。”
越来越多的叽叽喳喳声传播开来,不少老鼠都信以为真,慢慢安静了下来。
而老鼠鼠上前了一步,看着陈易道:
“小哥小妹啊,你们是要去哪里吗?”
“就无常爷那里。”陈易回道。
之所以跟着这老鼠娶亲的队伍,都不过是为了找到那所谓无常爷的位置。
只要找到了,靠他身上的令牌就可以乔装成黑白无常,不通过奈何桥就前往第二阎罗殿。
“好嘞好嘞。”
老鼠鼠应承着,思量下后道:
“咱们嫁亲队伍走得慢,找个兄弟姐妹给你们指路可好?”
“那就让新娘子来指路吧。”陈易道。
老鼠鼠脸色一僵,本还想把人引到别处去,可不曾想这人心眼这么多,竟然给防出去了。
但事已至此,为了整个鼠群的安危,老鼠鼠只好答应下来道:“好好好…就让新娘子来给你们指路。”
接着,一群老鼠转过身来围起了被定在原地的大猫,它们并没有急于下手,而是先爬到大猫的后脖颈上,而其他老鼠则按住大猫的四肢。
等定身咒解除之后,老鼠鼠朝大猫喝声问道:
“俺们今日要嫁亲,你为什么拦路?!”
动弹不得的大猫朝它们哈起了气:
“猫吃老鼠,天经地义!”
“敬酒不吃吃罚球,来人啊,咬瞎它一只眼睛!”
老鼠鼠一声令下,一群鼠鼠便摩牙擦掌地包了过去。
“爹爹,爹爹!”
这关键时候,是小鼠女从轿子里冲了出来,众目睽睽之下,竟猛扑到大猫身前,
“不要打它,不要打它!”
鼠群们一时都惊愕住了,看到这一幕老鼠鼠也是面色发僵。
“嘛情况?嘛情况?你护着猫干什么?”
一个鼠鼠尖叫着说道。
老鼠鼠指了指大猫怒吼:
“你是不是威逼了俺女儿,只为将俺们一网打尽?!”
大猫被人怒骂了一通,嘶吼道:“我若将你们一网打尽,早就出手了,还威逼了你女儿做什么?”
老鼠鼠喝问道:“那俺怎么想不懂她会袒护你?”
“因为我跟你女儿偷情啊!”大猫反吼了回去,“你肯定想不懂啊,我跟你女儿偷情我会告诉你吗?”
吱?
众鼠鼠们都倒吸了一口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