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三章 又是猪脸(二合一)(1 / 2)

日子渐渐近了,陈易也不可能一直留在太华山,也是时候该走了。

这一走陈易也没什么负担,更没什么不愉,相较于枯燥无味的路途,太华山上简直是酒池肉林,吃了睡、睡了吃,平凡的日子像个温柔乡,缠着他沉醉其中。

他也不想走,不过到底还是要走,毕竟周依棠和殷听雪都在等自己,如今陈易的梦想小的不能再小,那便是再开一次殷趴。

陈易心思简单,殷惟郢却稍显繁复,她因这些日子陈易跟东宫若疏的接触而弄得心烦,日日夜夜虽说照旧迎合,心还是冷的,可令她没想到的是,陈易竟然半点都看不出来,女冠颇有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她是不是藏得太深,以致于这凡夫俗子半点看不出来,殷惟郢心中暗忖,到底是要表现得明显些才好,于是一连几日都面色稍冷,只是陈易仍旧半点反应都无。

他哪哪都要了,却哪哪都不多些温柔,天底下哪有这样的事!

殷惟郢夜里暗暗恨得咬牙切齿,偏偏面上还得云淡风轻如旧,不然定会被“急了急了”地戏谑取笑,她十指攥住被褥,盖住半个脑袋——睡闷觉。

“你是不是心情不好?”陈易扯了扯她被褥道。

“不曾有。”殷惟郢语气平淡,不去看他,却又希冀他从这点平淡里捕捉到不同寻常的意味。

陈易又不是她肚子里的蛔虫,根本不知道这拎不清的女人在想什么,只当是别离在即,一点点的心情起伏,便搂近些,柔声道:“盖住头睡不好。”

殷惟郢垂眸琢磨片刻,透了点底道:“你带个猪脸给我看看行吗?”

陈易怎么可能答应,戏谑道:“想太多了你。”

殷惟郢心底更是发闷,默默把被褥拉开了。

最后几日,陈易和东宫若疏问剑依旧,从后者口中听到之前杀太子的委托,具体怎么样,东宫姑娘没说,只因她如今人在大虞,事不必急,但太子该杀还是得杀,不知为何,这笨姑娘对此事很是上心。

从前陈易以为东宫若疏杀太子,只是因不想成婚,如今一看,或许另有隐情,二人的关系随时间的推移愈发近了固然不错,但东宫姑娘每每提及此事都是含糊其辞。

到了重阳前的三日,陈易和陆英终于要走了。

本来就是迟早的事,心里都有准备,也就不必多想,说走就走便是。

一男一女踏过太华山数以百计的阶梯,缓缓而下,陆英昂头看了眼辽阔的天空,侧头又看了眼陈易。

陈易觉察她的目光,忽然一问道:“要回去了,你高不高兴?”

陆英想都没想道:“既没有高兴,也没有不高兴。”

“是吗…”

陈易双手叉了叉腰,绵延拉长的山道落入眼中,他呼出一口气,心里暗暗琢磨到底要怎么才能把陆英给拉回来。

上一世周依棠也是这般无形无相亦无我,全然的物我两忘,世事少有上心处,他那时又做了什么呢,他送了她满山的芍药花,在那牢不可破的心防留下一点裂缝,随后又折了她的剑,迫她成妻,到后来她逐渐多了若有若无的烟火气,会抿嘴忍笑,会暗暗攥拳……

那时自己委实不是人,陈易当然也清楚,但换个角度看,这或许不是一种弄拙成巧,无意间败坏了她的天地,又成了她的天地,可惜的是,这种种手段,他都不该也不能用在陆英身上,这是条底线,怎么样都不该跨过。

陈易不知从何入手,走了半天,忽然间看见路旁野花萎靡枯败,头颅低垂,秋风一过,花枝零烂。

“花落了。”路沿铺着银白,他掉转脸又问,“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

陈易有点尴尬地延续话头道:“那你知不知道我在想什么。”

“很无聊的事。”陆英平静道。

“不无聊,”陈易顿了顿,又问:“你知不知道我在什么境界?”

“很高的境界。”

“……”

怎么想引出话头,都被陆英斩龙剑似地截断。

陈易按了按太阳穴,无奈轻笑道:“你知不知道什么叫中二?”

“什么叫中二?”陆英显然没听过这词。

“以为看透了世事…明白了吗?这就叫中二。”

陆英道:“嗯,我很中二。”

得了,这天委实是没法聊了,陈易阖拢了嘴,不再做搭话的打算,陆英的“物我两忘”自然并非中二这等浅薄之言,他只是刻意曲解,想以此激人,可事实却是他想得太过简单。

既然如此,就得试试这一招了。陈易把手摸向方地。

陆英仍旧走着,她并无杂思,故而走得更快,已到了陈易的前头,前路的天地越来越普照双眼。

“喂。”

她听到身后有声音,

“寂寞吗?”

陆英仍步履不停,只转过头回眸一眼,恰见树影婆娑间,冒出了一张猪脸。

那是她送的猪脸面具,

她无悲无喜,可脚却一时停住了,怎么走,都有些走不动。

………

太华山苍劲有力的牌匾下,立着一白衣胜雪的女冠,目送着二人远去。

远方的人影渐行渐远,从两束化作两粒。

山门长阶朝外延申到广阔天地,两粒人影缓步而下,树影婆娑,女冠遥遥眺望,她一人独立,忽然很是孤寂,却又想真正寂寞的不是自己,而是陈易。

深秋的风掠起衣角,从西往东吹,像是要把殷惟郢吹去他走的方向。

殷惟郢面上郁郁,无人在旁,便连云淡风轻都忘了。

他到底还是太愚钝,没看出自己的心冷了…

女冠作想着,吐出一气,心情低落。

是不是自己藏得太深了?她一边想着,一边目送。

树海随风荡起一圈涟漪,沙沙作响,一点奇异轮廓露出,殷惟郢原来黯然的眼眸忽地一亮。

那不是张猪脸面具吗……

她没有看错,也不会看错。

这张猪脸…

一看就是给她的!

先前的郁郁寡欢一扫而空,殷惟郢心情忽然一开,原来…他也在藏,他偷偷买了张新的猪脸面具,直到这时才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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