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这位老门主阅历深厚,见识过大风大浪,还是忍不住被骇得浑身冰凉。
进去可以,但想走出来,难如登天。
迟疑一会儿,老者悲凉而叹,毅然迈步闯入火球中,他本就虚弱的生命,飞速燃烧,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陨落。
“噗啊.!”
“师兄!”
“师叔!!”
在外界等候的几人,脸色煞白,他们目睹老门主七窍渗出乌黑的血迹,慌忙冲过去搀扶。
“您您怎么样?”
胡图愧疚难当,他托着老人那冰凉、干瘦的身躯,说话的声音颤抖连连,逆子犯下的错让本该安享晚年的师叔,如今变得气若游丝。
“杀了.”
老门主浑浊的眼睛,几乎要从深凹的眼窝里面凸出来,他衰老的面容扭曲而狰狞,死死抓握胡图的右手,凭着一缕执念,传递着最后的讯息。
“杀”
声音戛然而止,老人的瞳孔涣散,口鼻之间再无气息,一代术法大师,彻底死了。
“呜呜!!师兄。”
“师叔,弟子对不住您啊!!”
几人放声哀恸,泪水滚滚落下,自责的情绪汹涌而出,恨得不能再恨。
随后,胡图唤来弟子,安排长辈的身后事,他抑制伤悲,拖着疲惫缓缓走进地牢。
“门长!”
“门长!”
胡图积攒着海量的怒意,脸色沉静得可怕、冰冷,他僵硬地抬头,盯着那鞭挞得鲜血淋漓的儿子,一时百感交集。
压抑的氛围,在无声蔓延,一位弟子忽地心惊,觉察到异常,连忙道:
“门长,只要您点头,我立刻废了他的修为,让这孽障一辈子”
“够了,下去。”
胡图没有耐心理会弟子的求情,只是呵斥着他们离开,接着解开捆住胡海旺的绳索。
“砰!”
从高处摔落的人影,跌得七荤八素,骨头都快要断了,悲声道:
“爹孩.儿,知错了.”
“求您.给次机会真不敢了”
胡海旺此前的意气风发,皆在这一刻荡然无存,他狼狈不堪地恳求着,从未料想过一次结义,会惹来杀身之祸。
看着遍体鳞伤的儿子,胡图只是拎着的一壶烧酒,随意地扔了过去,嘶哑的声音透露着决绝。
“就在前不久,你师爷为你犯的错,搭上了性命”
“你我父子情分已尽,作为门长,我不能寒了门人的心,喝完这壶酒,就安心上路罢。”
“来年清明,爹会给你多烧纸钱;”
“下辈子再有缘分的话,爹会管教你严一些,痴儿啊,莫要再犯错了。”
说到最后,胡图已是眼睛充起血丝,声音哽咽。
作为人父,孩子的误入歧途,他难咎其辞。
“爹”
胡海旺嚎啕大哭,神色悲怆,心底浮起浓浓的悔意,头一次感到害怕,手足无措。
“就这样罢。”
胡图不忍再看,扔落一把匕首,旋即转过身去,示意后者自裁,也好留个体面。
“对对不起.爹.”
“恕孩儿不能给您尽孝”
胡海旺单臂压地,艰难撑起身躯,双膝跪地,重重地磕了几个响头。
他甚至能看到父亲的背影,正在微微颤栗,显然也是在承受着莫大的悲痛。
“噗——!”
胡海旺果断运炁,以指为刃,穿胸而过,心脏一瞬破碎,他倒在地上死了。
王家。
在接到情报后,连夜召开家族大会,那是一间昏暗的厅堂,在场坐的都是辈分极高的王家族老。
眼见众人到齐后,王家家主开门见山,沉吟道:
“各位叔伯,这事我拿不定主意,咱要掺和么?”
话音刚落,一位长老就幽幽冷笑:
“秘画和神涂,历来是丹青的两大派,尤其是那窦汝昌,虽是秘画的三当家,可他这人才是招牌,手段比起秘画门长和二当家,还要厉害不少。“
“既然他窦汝昌送上门来了,那咱岂能错过?”
“借此机会,削削他们的锐气,最好是能一次打压得永世翻不了身。”
“届时异人界丹青一系,只剩我王家独大,待到几十年之后,秘画衰落,再找个机会吞并他们,夺了手段就是。”
另一位长老藏身在阴影里,叼着一杆旱烟,吐出缕缕烟雾,快意附声道:
“以前我们想对付他,还没机会,现在千载难逢,可不容有失。”
“况且,这事你得办得好看,漂漂亮亮的,就算再过分,结交全性的理由搁在那里,天底下也没人敢说咱的不是。”
“另外,做给三一门看,下手狠点儿,兴许还能拉拢拉拢关系。”
“日后族中若是有天赋的孩子,可送去门里修行,有这一道关系在,我王家也稳赚不赔。”
王家的几位老狐狸,算盘打得很是精妙,像这种传承的世族,每当有重大决议的时候,家主没有最高的决定权,需与族内的长者商议,考量风险和利益、安危才能做出对应的策略。
这也是他们为什么能够历代以来,经久不衰的原因,比起王朝的更替,世家的寿命更显悠久,动辄数百年起步,乃至上千年。
只要不屡犯严重的失误,想要衰落都难。
几位叔伯的建议,王家家主都听了进去,他眸光阴鸷,残忍地笑着:“成。”
“既然有各位叔伯支持,那这事包在我身上,他窦汝昌的命,我要定了。”
“我倒想看看这蠢货,要用什么离谱的借口,向他的门人以及圈里的大伙儿交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