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不去,我去。”
张之维于心不忍,顶着师父那威严的眼神,逐字逐句道:
“万一晋中想不开,这辈子就完了,就算豁尽脸面,我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师弟受罪,再说师父您跟姜门长、老陆都打过交道啊,他们是什么样”
话还没说完,张静清正欲驳斥,一道微弱的哀嚎声打断了二人的争执。
“别别.我真不知道.”
醒后的田晋中,第一句话就是哀求那些刽子手不要折磨他,还未意识到自己回到山中。
“呜呜呜!!”
他忽地开始嚎哭,似感觉到了双目的空荡荡,手脚传来的痛觉,让他那濒临崩溃的心灵,再度绝望。
“晋中!晋中!!”
“晋中,是师父。”
看见弟子这副模样,张静清心底酸楚,眼角湿润,出声安抚道:“你别怕,我们回到家了。”
“师父.师兄”
田晋中听到熟悉的声音,哪怕意识到身在天师府,周身还是忍不住地发颤。
他失声大哭,脑海里浮现痛苦的回忆,那些家伙硬生生地削断了他的手脚,还往眼里撒入粉末,灼烧感让他痛不欲生。
“对不起”
“是我没用.”
“啊啊啊!!!”
“晋中,晋中,莫哭。为师向你承诺,一定杀了那些害你的人。”
张静清心若刀绞,悔、恨两种情绪同时涌上心头.
“晋中,我在这儿,你尽管与师兄说,可是全性妖人伤的你?不管是谁,这笔仇,师兄都替你平了。”
张之维咽不下这口怒气。
“我我不知道他们的来历.”
田晋中声音虚弱,他心如死灰,再无求活的念头,他在惶恐,在害怕,对今后的一切充满迷惘,断手断脚还失明,无异于是累赘。
耳畔的呼唤声,越来越远,他陷入严重的自我否定,完全听不进去师兄、师父的安慰。
过去足足半个时辰,误以为田晋中疲惫熟睡的两人,不再出声打扰,他们默默陪伴。
后半夜,数日不曾休息的张之维、张静清在房内打盹,处于半睡半醒的状态。
“砰”
“砰”
微弱的撞击声,猝然令二人惊醒,一股寒意从头凉到脚,田晋中欲寻短见,正以额头撞墙,原先的伤口再度裂开,鲜血淋漓。
“晋中!你在作甚,糊涂!!”
张静清再无睡意,骇得浑身发麻,连忙上前呵斥,抓握弟子手臂,把他拉住。
“晋中.”
张之维取来药膏,绷带,试图为师弟止血。
“师父.呜呜师兄呜呜”
“我是..废人了.”
“求你们了.给我痛快一回.”
田晋中无法接受这样的自己,他宁愿死掉,也不想苟活在世,每时每刻灵魂都在煎熬,体内的血液忽冷忽热,他的此生再无意义。
张静清脸色僵住,他眉宇紧锁,抑着心底的愧疚,怒声道:
“你清楚自己在说些什么吗?”
“师父.弟子真的坚持不下去了”
田晋中嚎啕痛哭,他想活,又没有勇气活下去,威胁的话语和种种酷刑如梦魇般阴魂不散,他几乎没法静下来。
“晋中,就连你也要弃师父而去了么!”
张之维在心底下定某个决断,劝诫道:“师父都一把年纪了,还念着给你查找凶手,你就是这样对他老人家的?”
“无论多煎熬,给我撑住,我和师父需要你活下去,答应我们活下去。”
“师兄.呜呜”
田晋中伤心欲绝,说话颤颤巍巍,竟一时失语,大脑混乱得无法正常表述情绪。
“莫哭,晋中,你不是废人”
张静清不忍责怪,他语气稍缓,理解这孩子的困境,指尖浮现一抹蓝芒,赫然是龙虎山的净心咒,然而,他却迟迟无法下手。
保持清醒,就是痛苦,但是可以把情绪宣泄出来,若是直接安抚他的身心,未必见得会一次性解决,反而埋下更大的隐患。
最终,张天师还是没多说些什么,散去净心咒,拥弟子入怀,任其哭泣,心里就像滴血一样,作为师父,他最不是滋味。
长夜漫漫,张之维、张静清默不作声地陪伴,直到天亮的时候,田晋中才沉沉睡去。
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木屋,老人小心翼翼地把弟子扶正睡在床上。
“师父?”张之维欲提建议。
“下山罢”
“去镇里租借一辆洋车,备点干粮,晚点去三一门,路上保密,不可让晋中知道,这孩子生怕给人添麻烦”
经过一夜的反复思考,张静清作出了他身为师父,该做的抉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