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靠过来,就站在原地说好了。”我看得头皮发麻,不知他要我留下的用意,便故作轻松地问:“这就是刀刺后的结果么?以这副躯体,恐怕你往后无法重操旧业了。”
“我没有用镂金刀,所以才演化成了这副尊容,现在别说报仇,就连奔跑也很困难,你不用害怕。”药店老板果然停在二十米之外,不再上前,说:“虽然我一直管你叫万恶的妹妹,但与虚伪的大姐、粗蠢的农妇以及叫人绝望的女播报相比,你是最善解人意的一个。”
“诶?起先你一直盘算着要怎么搞来刀,可现在东西都给了你,干嘛又不用呢?”
“这是因为,思来想去,暂时不打刀的主意,或许是最明智的做法。别误会,我信任康斯坦丁这点不会变,靠几张照片和一番淳淳教导,怎可能砸烂她在我心中的形象呢?”药店老板唏嘘着,将虫子女人对他说过的话重复一遍,道:“因此,以她能预知未来的能力,判断出大概率我是得不到宵草樱刃的,所以劝我顾及自身为先,这就是我不动它脑筋的原因。”
我不禁幡然大悟,问:“你简直就是一个风险评估师,个中就没有受我的丝毫影响么?”
“只能说有参考价值吧。毕竟一刀下去便没了回旋余地,倘若事实就像你说的那样。”
“好吧,那你现在是什么打算?她们自己也是焦头烂额,再没有精力来折磨你,若是想走请自便,不会有人横加阻拦。”我指了指堆在边角不用的毛毯,说:“但出去前最好拿棉被裹一裹,以免惊吓到她们。人在慌乱中会管不住手指,很可能将你当作怪物开枪射击。”
“暂时我没有走的打算,想在这里等康斯坦丁来,有些事我必须要知道答案。”他正待进一步说明,忽然脸色大变,手忙脚乱缩回夹壁深处,恼道:“该死,真是一刻不让人喘息,先将你那恐怖的老姐打发走,咱们再继续对话。我还有一个秘密,也许能助你摆脱困境。”
五分钟后,浑身沾满雨露的迪姐重新出现在弹子门前,正狐疑地扫视阴暗地牢。她与艾莉森出了鹿血滩,走在后山的土道上,思来想去觉得不妥,想知道布雷德利究竟要干嘛。
“你这个死女人怎还不滚?我又不是疯子,怎会无端害人?我找她是想说龟背的途角这个秘密。”男子显得又气又急,声嘶力竭地大叫:“别逼得我改主意,那样对谁都没好处!”
吠多檀派的分支后弥下嚣著书中,曾对苍露鹡鸰有过较为详细的说明。它们理应归类于藠螨,但本质与云诺虫差异甚大。地阴虫是妖气甚重的蝃池产物,它们完全化为了蜈蚣类的硬甲爬虫,虽智商极高,却以兽类模式去进行捕猎,没有清晰的逻辑思维。
然而,鲈形虫却不寻常,它们也能化为无数的水晶飞虫流走,只要漏捕一只,就会在他处超级复制并很快复原,堪称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然而它却是以人为本的,最终融合的外观依旧是曾经的模样。苍露鹡鸰是其中的佼佼者,不仅拥有人类的情感以及思维方式,而且是可以沟通的。它只要被人伤害,就会像迪姐那样形成食物链,将极度恐惧或刻骨仇恨印刻在基因里,伴随每次死而复生变得愈加强烈,要么躲着你走,要么生生世世追杀你。
“没事的,Dixie,昨天他有过无计其数的机会,也没趁势取我性命。我知道现在很糟,不如索性想开些放松心情。”我朝她眨巴着眼,表示自己无碍,说:“告诉你一个秘密,戴眼镜的老马,居然与紫眼狐狸热恋了,他俩正在伊腾顿度蜜月呢,你说好不好笑?”
“与她有关的一切我都不觉得有趣,那好,你自己小心些。”说来奇怪,迪姐只要见到他,祥和的面容会立即变得不怒而威,那股气场哪怕隔开很远也能感觉得到。布雷德利肯定没胆去找她寻衅,只敢缩在角落里歪着头谩骂,她最后扫了男子一眼,丢下几句狠话,便重新踏进雨幕,追赶农妇去了。
“真是岂有此理,说得好像她被我侵犯了那样,老子被挖走命根斩断四肢找谁说理去?”待到女播报走出很远,男子才从昏暗深处出来,骂骂咧咧一番后,说:“那个地方不叫龟背的途角,而叫迷途龟背。不错,它是连结另一棵尸脊背的龙口险途,你难道不想知道么?”
“当然想知道啊,但你隐瞒至今不肯如实相告,为何现在却又想说了?”
“那是因为,一切都基于我对康斯坦丁的承诺。她早已预测到我会被人绑架,并要求最低限度拖延到十二号。今天就是十二号,我已达成了她的要求。成了这副鬼样子后,我的视听变得极度发达,人哪怕没站在道场前,也知道你们目前陷入了绝境。”布雷德利别扭地擎着怪手,为自己点了支变色龙吞云吐雾起来,说:“我不在乎自己挨多少打,但想知道自己尝遍酷刑到底有没有价值,你们之间的对话让我明白了原因,好似与她作法并不冲突。”
“原本就是这样啊,只是大长老始终窝在暗处不肯露面,连个沟通机会都不给,我们才不得不出此下策。”我这才放下心来,接过他的话茬,问:“那么这个地方在哪?”
“遗憾的是,我也不知。”男子犹如嘲讽般讪笑几声,饶有兴趣地观察着我的表情。
“绕了一大圈,你这是在玩我哪,好吧,你继续躲着抽烟,我要忙自己的去了。”
“嗐,别那么沉不住气,我还没说完呢。”布雷德利如愿以偿地笑了,见我满脸愠怒打算上楼,忙伸手制止,叫道:“你生起气来时特别美,我只想再看一次。虽说我不知它在哪里,但知道一些特征,如果刻意去找,理应不难寻到。我把这个秘密告诉你,并不全为了助你成事,因为现在的局面,对康斯坦丁而言也是极其不利的。我想通过这个激将法,令她快点现身,赶紧将这档子破事解决。你可知道?她信誓旦旦说非杀了你和紫发女孩不可。”
“她也要有本事啃得下我俩这块硬骨头才是,咱们死了对你来说不是出了口恶气么?”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总之不想看见你俩出事,这可能就是书本上所说的人质情结吧。康斯坦丁闹出这场风波,影响是深远且无法收拾的,事态已不是她所能控制,一场战争在发生的同时会造成更多战争的衍生。你我都有共同的希望,那就是迫使她尽快现身。”男子在墙皮上掐了烟卷,说:“这个龙口并不在戥星台,而在这所道场之中。”
通过药店老板的不断补充,迷途的龟背原貌被揭示了出来。它其实是一条地底的走径,因连接着活树,所以它并不像胡桃蛾的龙口那样是塌陷的。大长老并未完全放弃女神峰,她保留着这个秘密对谁都没公示,可能是另有企图。龙口虽不知在哪,但它有一些明显特征,迷途的龟背不像我们想象那样狭窄,这个入口非常大,它的外形等同于山洞,只不过支撑起它的不是岩石,而是树根。人甚至可以骑上马在底下狂奔,那么在时间上就能大打折扣。
我将布雷德利带出地牢,安置在库房单间里,给他送去剩下的羊肉羹,便开始召集人手去找寻这个地底龙口。作为探阴的利器,我可以释放出血腥修女刨根问底,然而前提必须是目标明确,否则老妖破躯而出,只是白白浪费机会,想要恢复至少再得等一天。
“每个人都拿上孰爪,去道场各个角落抛掷吧,白烟乍起,然后观察脚下。”我将背包内白瓷公鸡分发众人,说明它要如何来使用,当见到大量的鸡爪集中某处,就表示这个场所有问题。倘若鸡爪四散乱走,则表明没有猫腻。一旦发现这种地方,就找我过去研究。
话分两头,再说Dixie追上艾莉森,她们踏着雨幕,在树林中疾行。俩人之间除了乔曼尸身这件事,似乎全无交集,又因彼此间夹杂着一个醉蝶花,农妇在偷瞟女播报时,总显得十分尴尬。所以为缓解这种气氛,她们嗅着湿漉的空气,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
“原来你也是佐治亚人啊,老家又在哪?”艾莉森取出一支上好的Weed递给她,问。
“不,我的出生地在弗吉尼亚,大学是在佐治亚念完的。所以对亚特兰大周遭更熟悉一些,东北部过去从没来过。”Dixie伸手接过,吧嗒吧嗒抽了几口,自嘲般笑了笑,叹道:“没想到戒了五年的烟,现在又抽上了,我真是个要不得的女人,总改不了恶习。”
“干嘛非要约束自己呢?我觉得,在乡下地方当个屠户,种种庄稼卖点农副产品,比待在竞争激烈的大都市里要轻松,也符合我的天性。”农妇瞥见她腕子上缠着的绳带煞是鲜艳,问:“这哪买的?怪好看的。不过我觉得,你更适合披着蓬松长发,那样更加适合。”
“噢,其实是我在北卡家里做的。”Dixie抖开腕子,露出另一条手臂上的绳带,笑了:“他刚成为醉蝶花那晚,我心血来潮做了两条,哪知醒来时她已出发了,所以一起带了来。”
“你俩见着后,却为什么不给她呢?Dixie,你们究竟是怎么认识的?”
Dixie哀叹一声,将自己是如何在0514遇见他,又一起在逆流幻日的险境中劈荆斩麻的琐事描述了一遍,说:“那时的他,也是满怀恶意羞辱我的一员,这种事很常见,总有许多人厌恶我,有些彼此间都不认识。我对他印象并不好,因为他故意在边上徘徊,大声嬉笑着说我是个三十多岁的老女人,容貌都是靠化妆画出来的。但我没料到,恰恰是这个最不可能有交集的人,会拼却性命闯入超级妖阵,最终将我带回现实里。”
“所以,有了这个基础,你开始与他慢慢走近,并逐渐滋生出感情,是吗?但这个人的确如你所说,花心得很哪,我也时常被她伤害。”艾莉森揶揄了几句,突感失口,不由放缓步子与她拉开一段距离,道:“我曾听她提起,但凡与她有那种关系的,你都会难以自控。”
“这就是我不打算将绳带立即给她的原因。”Dixie搓揉着脸,欣赏着一望无际的灌木丛,说:“在超级妖阵里,我们不免爆发过争吵,他说他是个没有自尊的人,这点让我很吃惊,后来才慢慢知道了他的身世。人生总有不如意,有些能忍有些不能忍,而他甘于忍受一切不公,甚至全不当回事,可见在我们相遇前,他吃过多少苦?我看着他,眼前猛然间出现了丧子的身影,顿时心生出一种义务。”
“诶?难道你将他当作了儿子?这究竟又是怎样的感情呢?”农妇听着听着,不觉哑然,问:“可这么一来,你俩上床时,难道不会产生隔阂与尴尬吗?”
“我很难说清这究竟是种怎样的感觉。他很不成熟,又自由自在惯了,为人处世只考虑自己,很少会站在别人角度思考。我在他眼里,有时是个老妈,有时像个老姐,两性间的事,反而是最不重要的。而名义上,我却是他的女友。”她尴尬地朝农妇露齿一笑,答:“所以与他交往,人会产生一种焦虑,他总是明里暗里做出许多令我生气的事,但我却怪不得他。”
“按你描述下来的,这不就是个渣男吗?Dixie,你可真能受得了这种窝囊气。”
“这是因为,我并不比他好多少。我又何曾将他当作恋人好好看待呢?每次约会都由我来定地方,平素交往时也一直遮遮掩掩,甚至连人都不敢白天往家带,担心被人瞧见,生怕让人猜出我俩间的关系。你说,这样的我,又有什么权利去指责他?而他成了醉蝶花,我反倒坦然了。”Dixie拍了拍她厚实的肩头,宽慰道:“艾莉森,咱俩刚一见面,我已通过气味知道了。正因我也同样亏欠他许多,这才冒失地跑来佐治亚,我不想继续这么下去,我也怪不得任何人。要怨只能怨自己,所以你不必有任何心理负担。”
“我怎不担心呢?现在就你我。你对待药店老板那么残暴,着实惊呆了大家,这种事只有枣核才做得出。不过我觉得食物链的说法有些鬼扯,真要这么算,那该被揍的姐妹可太多了,阿斯兰和佐伊也同样染指过她。难道是因为布雷德利已成了老妖,你觉得施加再多暴虐也无关紧要吗?”艾莉森指了指自己,笑道:“虽说我是个杀猪的,又擅长使刀,但其实很胆小,你真让我下去揍人,那种事绝对办不到,我充其量只会恐吓。对了,你干嘛那么恨他?”
“如果我回答你,做出暴行的并不是我,你信吗?”她在雨中收停脚步,侧过脸来问。
“诶?”农妇愣了愣,见月垄圆屋已近在眼前,索性找了片干土坐下,好奇起来,问:“你是说自己拥有多重人格么?我没有其他意思,药店老板的确很贱,但那样做有些过了。”
“不是多重人格,而是我知道必须得那么做,当心头起了念后,却怎么都停不下手。与布雷德利交手的每个细节我都记得,但遏制不了这副失控的身躯,所以我不敢深想下去,你暂时将它定义为食物链好了。”她紧挨着艾莉森坐下,又要过一支Weed,说:“妖与妖之间,能相互感触到对方,嗅出彼此气息。为了解释这个问题,我必须从自己开始说起。”
“愿闻其详。”农妇本就是好打听闲不下来的人,自是饶有兴趣,为她擦亮了火。
“我是在不知不觉中而成了现在的模样,触发我性情大变的,正是无耻之徒对醉蝶花犯下的诸多恶行。我被冲天怒火所驾驭,从此一发不可收,只要这个紫眼狐狸出现在两百米范围内,我就会立即发现,并主动做出反击。所以,无耻之徒实际挨了我很多顿毒打。但她也是一只老妖,每回都能顺利逃跑。后来,我也找了些关系询问,有道行的人说,那叫念根。”
“原来如此,那什么叫念根?因对手而重塑了自己吗?”艾莉森拨弄着脚下野花,问。
“人会因经历而转变性情,因童年阴影影响身心,对妖怪来说也是一样啊。在化妖的一刻,你就被定型了下来,想要后期改观基本是不可能的,药店老板也是同样道理。”Dixie安抚下躁乱的心,叹道:“在他化妖的一刻,满脑子都是报复和欲望,所以在短短不到半小时里,两个妞全被他奸污了。长久下去这部分欲望会无限膨胀,到那时,借助苍露鹡鸰的散形术,不知他会祸害多少姐妹。所以才要在此人未完全领悟前,断了他的念根,也就是神杀,剥除这份原始冲动。由我这个恶人,用极度残暴的方式给他建立敬畏之心。”
“有点意思啊,Dixie,你是说以这种锄暴安良的手段切断他的欲念,但如何来保证他不是敷衍。为了避免挨打,暂且忍气吞声,表面臣服实则心头暗潮涌动呢?”
“这就是神杀,高等生物对低等生物的支配,犹如老鼠害怕猫,知了会被螳螂吃掉。他化妖的头一步还没跨出去,却已被我杀了,那样便成全了一个最初状态下的药店老板。倘若在我化妖当晚,无耻之徒能登门恳求我的原谅,兴许也不会导致现在这种地步。”她朝远处若影若现的钟楼尖顶扫了一眼,笑了:“即便我不出手,康斯坦丁最终也会受不了,那样他岂不是更尴尬么?只有当你成为半妖才能心有体会。妖并不都是邪煞,同样分好与坏。”
“这倒也是,如果真像药店老板描述的那样,大长老是断断不能忍受的。如此看来,他反倒应该酬谢你才是。”农妇也一同讪笑起来,用肘子窝顶了顶她,问:“真的假的?”
“对他来说是好事,但对我来说,就是绝对的坏事。”启料Dixie正襟危坐,脸上凝结起惆怅,她指了指心窝,道:“我快要控制不了这副身躯了,难保往后还会犯下多少残暴行径。我担心随时会被这股邪恶力量所吞噬,从此迷失自己,留给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五分钟后,俩人将乔曼尸身搬入圆屋古墓。农妇表示自己本就对修炼妖法毫无兴趣,她加入姐妹会图的就是复活丧子,因此不打算再回道场,留在这里照料男尸。而Dixie也担心最终从地底冒头上来的,会是杀伐无常的奥莱莉,两人之前有过往来,兴许能凭借交情劝住她,因此也决定留在古墓里默默等待。
农妇见她神情疲惫,取出自己卷的Weed让她养养精神,毕竟打从昨日下午至今,她忙里忙外始终没有合过眼。就这样俩人边抽边聊,Dixie忽然跳将起来,急急忙忙窜出树洞,来到雨幕下朝着西面天空张望。几分钟后,如巨蟒翻滚的乌云之中,出现了一个灰点,那是一架破旧的运输机,正装载着众人的希望向着女神峰飞来。
“真神,你是怎么听见的?这种坏天气,来来回回都是风声和雷电。”艾莉森也钻出树芯,陪在一边观望,向她描述起前不久痛扁兰开斯特的往事。作为曾经的打手,她是愧疚的,毕竟女兵就折在她和番茄的手里。
时隔不久,农药机在远处的石滩前降下,范胖没敢贸然下来,毕竟上次的围歼战将他打怕了。倘若姐妹会只是嘴上说一套,自己这二百五十磅很可能就交代在祭台前。好在帕科是Dixie捻熟的,俩人见面后也少不了一通寒喧,三人便向着飞机而去。
“我们带来了三十把M4,及十多把手枪,几乎将鸳鸯馆的库藏搬空了。”墨西哥人耸耸肩,开着蹩脚玩笑,问:“如何?大战还没打起来吧?古斯塔夫本也要搭机过来的,他实在是放心不下老婆,我不知该如何婉转得告诉他实情。你看,要不喊几个人来搬?”
Dixie掏出手机打算通知剃刀来接收,恰在此时背后传来惊天动地的巨响,似乎哪里被雷劈了。随着第二声响起,她立即辩出方位,那是道场方向传来的炮击。
“不好,许是飞机秘密运输被黑帮瞧见了,他们用谢里登坦克轰击碉楼,山底下所有蟊贼都在高喊活捉9号,他们打算开始强攻了!”电话中传来剃刀惊慌失措的大喊,他已乱了方寸,Dixie只感到天旋地转,便抖开阴爪按原路飞奔而去。
当绕出鹿血滩回到泥泞空地前,眼前出现了一幕令人心碎的惨状,巨石垒成的碉楼已被凿穿了几个大洞,铁门也瘫了半扇,破墟前燃起冲天大火,女神峰的门户已然大开。此刻只要底下的人一鼓噪,众皆猛攻,则道场陷落只在顷刻之间。
“都干点正事吧,武器弹药已运达,赶紧着人去搬啊。”Dixie只觉得天昏地暗,分开众人冲到破墟前往下打量,只见那辆坦克正在调整炮塔,黑压压的雨披男们也在摩拳擦掌,只待彻底破坏楼盘,便开始攻山。
“为什么?难道他们全都疯了?不是说围逼只是表面作态么?当真毁了华宵仪式,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Dixie发了疯般狂呼,一把拖过身边的琴弦,喷了他一脸唾沫星子,叫道:“醉蝶花呢?让她赶紧给博尔顿通电话,给我们争取更多时间!”
“我们搞错了状况,他们开炮的原因,并没有发现秘密运输,而是约定的时间到了。”礼貌者抬起手腕,时针指在七点二十九分,他从裤兜里掏出手机,唏嘘道:“那个摩托车帮的首领,在半夜上山要人时,让9号下山去当人质,现在正巧到点。”
“她将手机留给了你,自己梳妆打扮一番已下了山,并说希望借此机缘为我们争取足够时间,莫要辜负了她将要付出的惨烈代价!”剃刀手指山下密密麻麻的人群,悲叹一声。
“我的天哪,傻妞这是有去无回啊!”闻听这个噩耗,Dixie只感气血袭胸,双腿一软跪倒在焦土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