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性随他去了。
萧元彻想到此处,这才朝伯宁淡淡道:“李知白所著书册丢失一事,不用去查了,反正李知白是个将死之人,丢几本书也算不得什么大事......只是苏凌已有两件兵刃,为何又打了兵刃,打了什么兵刃,又要做什么,这却要留心一些,毕竟再过一天,便是李知白押赴刑场,枭首之时,这段时间万不可出什么岔子......你明白么?”
伯宁一拱手,正色道:“属下明白......”
萧元彻刚想再说些什么,却见魏长安从外面慌慌张张的跑进来。
萧元彻一皱眉,斥道:“何事,如此惊慌?”
魏长安急忙朝着萧元彻施礼回道:“主人,不好了,外面那群太学生,因为久等不见主人出来,便各个激动起来,如今正欲毁门直入,现下正和府门前的侍卫纠缠,可是老奴觉着,那些太学生近千人,咱们府前的侍卫怕是阻挡不了啊......”
萧元彻闻言,也有些生气,声音冷道:“看看如何,这李知白还未死呢,便有这许多太学生前来煽动鼓噪,这些太学生,实在是太有些目无王法了!......”
说到这里,萧元彻忽的唤道:“伯宁......你待我出去,告诉这些除了嘴上功夫厉害,来真格的就不敢向前的太学生,谁敢再搅闹丞相府,暗影司的大牢等着他们住!......”
“喏!......”
伯宁应诺在,转身退了出去。
...... ......
翌日。
整个龙台城的上空,乌云翻滚,如墨一般的黑暗压得让人透不过气。地上,狂风吹动树枝沙沙作响,满地落叶弥漫在半空和深巷大街的每个角落。春寒料峭之中,似乎根本没有任何生机,那种深深的破败和萧索,宛如生离死别般得悲凉。
天色愈发的阴沉,狂风把路上无数行人的衣裙吹起,仿如大海生波一般。所有人都发觉大雨欲来。
风似巨口,席卷了整个龙台,树摇叶落,满城皆飘荡着无数的初春浅绿的细叶,满城飘荡,欲迷人眼。彤云压得很低,仿佛碰着人的头顶一般。
“嚓——”,一道耀眼的闪电,横贯苍穹。天地似猛的亮了一下,这龙台林立的店铺在黑暗中也突的如会发光一般,一明一暗。
“轰——”雷声大作,仿如天塌地陷一般。雷电的声威挟裹着无边的威势充斥在整个天地。闪电的忽闪。下几只流浪猫狗飞似的钻入暗处。
电闪,雷鸣。冷风如刀。豆大雨滴终于落下,天地尽被这无边的雨幕所遮,竟失去了所有的色彩。
天地皆雨,如泣如诉,恁的一片凄凉。
不知为何,原本若是天将大雨,这龙台大城中的每一个人都会脚步匆匆、神情匆忙的朝自己的家中赶去,以期在大雨倾盆之际,好赶回家中。
只是不知为何,今日却是反常。
人流,无边的人流,汇聚在龙台的大街小巷,大雨之中,人流如潮翻涌,男女老幼比肩继踵。
看身份贩夫走卒、妇孺少壮,达官贵人,太学儒生,不一而足。
所有人的神情几乎都一模一样,面色凝重,神情哀痛。
无数的人不顾满城风雨,在如瓢泼的雨幕中随着人流不断的向前涌动。
有人带伞却未撑伞,大多数人干脆不带伞。
任凭暴雨打湿他们的衣衫和脸庞。
只是如此,每一个人似乎都不为所动,整个大街之上,雅雀无声,只有哗哗大雨,大雨之下的漫漫人流。
所有人都向着同一个方向而去。
京都归天台,那是大晋有身份之人获死罪砍头之地。
所有人都知道,今日的大晋,将会永别一位文学诗词大家,一位无数寒门学子和文士心中的精神导师将永远失去生命。
他们要来送他他最后一程。
天有雨,似乎也在为他哭泣。
离着归天台大约数十丈的距离,有间酒楼,平时的生意不好,只有归天台处决犯人时,生意才会火爆,因为这里两层高,居高临下,归天台上处决犯人的一举一动看得清清楚楚,没有半点遮挡。
所以很多看热闹的人,多会聚集在这里。
今日这酒楼更是爆满,只是往日人言鼎沸,还要评说一番受死之人,今日每一个在此的人,皆闭口不言,神情凝重,手中擎着酒壶,皆是自斟自饮,以慰惆怅。
酒楼大门前,站着酒保,以前也是面带热情的揽客笑容,今日却也是神色凝重,站的笔杆条直。
便在这时,漫天茫茫风雨之中。一个黑衣少年执着一把油纸伞,迎风向雨,缓缓的自雨幕中穿行而来。
站在酒楼门前,抬头望了望,抖落了几丝溅落在身上的雨水。
那酒保见这黑衣少年来了,这才忙迎过来,虽然未有笑容,却也恭敬道:“这位公子,您来了。”
这黑衣少年点点头,似乎是这里的熟客,问道:“楼上我常去那雅间,可留了?”
酒保忙点头道:“公子交待过几次,无论如何小店也会替您留好的,只等公子前来。”
黑衣少年点了点头,从怀中掏出一小锞银钱,扔给了酒保道:“赏你的......本公子喜欢清净,没我的话,不要让任何人靠近我这雅间......做的好,本公子另外赏你!”
酒保忙点头表示明白,却见这黑衣少年身后背着一个颇大的黑色包袱,里面鼓鼓囊囊的不知装的什么。
那酒保便殷勤的想要替这黑衣少年取下接在自己手上拿着。
黑衣少年却稍一皱眉道:“不用了......我自己背着就成。”
说话间已然进了这酒楼。
黑衣少年环视了一眼酒楼一层的客人,并不耽搁,蹬蹬蹬的上了二楼,挑帘进了那雅间中。
酒保问还是按照之前,先筛四角酒,一盅花生?
黑衣少年点头,酒保去了,不多时去而复返,将筛好的酒和花生皆盛上,这才转身出去了。
待那酒保去了,这黑衣少年这才忽的起身,走到雅间门前,侧耳听了,觉着酒保的脚步远了,这才返回去。
一伸手将背后被背的黑色包袱取下来,轻轻的放在右手桌边。
虽然动作轻快,却还是听见那包袱中发出一声微不可闻的轻鸣之音。
做完这些,那黑衣少年这才站起身来,快步的走到后窗前,“吱呀”一声,打开后窗,缓缓的朝着窗下外面看去。
果真这个雅间是这座酒楼观看归天台的最佳位置,居高临下,眼下不过数丈间便是那归天台的行刑之处,看得清楚,离得最近。
那黑衣少年,侧身偏出头来,仔细的观察着归天台上的一举一动。
正在这时,街上有人忽的喊道:“来了.....来了!李大家的囚车朝这边来了......”
黑衣少年闻言,双手不由的缩紧了。